第二十九章 [5]
人贵自知,师叔有罪无罪,弟子碍於出口,倘师叔坚持须明证确凿,只怕师叔一生英名将付之於流水,依弟子之见,师叔不如请去洗心禅院闭门静思。”
老僧目露黯然之色,半晌叹息一声道:“了尘,上代掌门师兄何时传你这‘星河颠倒天罡阵式’,师兄似乎有点枉费心机,何况这阵式不全,困不住老衲。”
了尘上人目注在方才与老僧对拚一掌的七僧,只见七僧虽卓立在原来方位上,-面色惨白,正在运功调息,显然内腑气血浮逆震荡很重。
了尘暗道:“这位师叔桀傲难驯,上代掌门师尊临终证果时曾留下密嘱,谓他心机深藏不露,惯於借刀杀人,又对本门弟子怀柔厚结施恩,其心实不可测,日后必有颠覆本门之图,遂传自己制伏之策,二十余年来只道掌门师尊有误,不料今日才得证明。”
心中忖念之际,只听老僧又道:“老衲存心只有天知,自问无何触犯少林戒律之处,倘掌门欲加老衲入罪,何患无词。”
说着沉音一沉,又道:“少林自你接掌以来,声誉一落千丈,祸却相继而来,似你如此无德无能,岂可再居掌门,老衲不忍坐视少林基业,一旦毁於你的手中……”
邋遢神丐奚子彤突出声大-道:“所以你将取而代之是么?”
老僧目中暴射冷电,迈视在奚子彤脸上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本门之事向不容旁人插手过问。”
奚子彤狂笑说道:“你对老化子疾言厉色大可不必,为何不施诸於我这位老弟?”手望沈谦一指。
老僧望了沈谦一眼,微笑道:“这位少檀樾似与老衲结有前缘,何况老衲素喜根骨灵慧少年,为此老衲留了三分厚道之心,不曾施以杀手。”
奚子彤冷笑道:“大言不惭。”
老僧白眉陡望上扬,一张清癯枯瘦脸孔上泛布杀机,右臂缓缓抬起……
了尘上人高喧了一声佛号道:“师叔相责弟子之言,诚然有当,弟子决不诿过,但等却祸弭平,弟子自应跪在历代祖师灵前领罪就是,此刻尚望师叔暂返洗心禅院。”
老僧冷笑道:“老僧去洗心禅院之前必须往达摩院内巡视一次。”
了尘不禁心神猛震,显然他知道了空大师囚在院内,更知道自己对了空暗投黑煞门中除了了明了无两人外均秘而不宣,一旦揭穿后,师叔定蔑词诬陷,少林弟子必然坚信不疑。
因为沈谦-词了空在开封古吹台处受人暗害,这样一来纵是情非得已所逼为之也百词难辩。
了尘一时之间无言相对,倘予拒绝,难免他有所藉口,故正其词,心内大为焦急。
沈谦心知了尘上人棘手为难,遂微笑道:“一派掌门,位高权尊,老前辈虽为长辈,依然不得违误掌门人谕命,老前辈一再抗命不去洗心禅院,形同叛逆,在下实在不忍佛门高僧罹受酷刑之惨。”
了尘上人暗暗钦佩沈谦灵慧舌巧。
老僧不禁面目一变,身躯一阵微颤。
他深知未门戒律森严,叛逆之罪,非同寻常,於是强颜冷笑道:“了尘,你可是想老衲公诸於众之前么?”
话中不言而知是将了空囚在达摩院中以威胁了尘上人。
沈谦微笑道:“老前辈,你不知道你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么?”
老僧不禁一怔,道:“老衲犯了什么错误?”
沈谦别面望了尘上人说道:“相烦取支笔来。”
了尘上人身形一跃,掠入达摩院中,须臾,了尘上人电疾而出,手中扣着一支沾满浓墨的羊毫。
沈谦谢了一声,转身在掌心内挥就数字,大步走在老僧身前伸出手掌。
老僧一瞥之下,赫然八字:“勾结黑煞,觊觎掌门。”不禁胸前大震。
沈谦低声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前辈强要去达摩院中,多年隐秘一旦昭然若揭,这不是犯下极大的错误么?”
老僧突然面目暴涌杀机,一掌迅如电光石吹般向沈谦前胸印去。
沈谦早有戒备,身形右挪,手中的笔毫挥出一式“魁星点斗”,疾向老僧“肩井穴”点去。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奇快无比,可是两人的距离甚近,双方均无法让开彼此流星奔电的猝袭。
“啪”的一声,沈谦左肩头被老僧凌厉的掌力击实,只听沈谦低哼了一声,踉跄跌出数步。
老僧也被沈谦羊毫划破肩衣数寸,皮开肉现,血渍污透了肩衣一片,但见老僧目中露出惊骇之色。
了尘上人与邋遢神丐大惊失色,深恐沈谦震断手臂,只见沈谦立定后,面色如恒,目注着老僧微笑。
老僧面目一变,突张嘴长啸一声,潜龙升天笔直拔起。
他人才离地三丈高下,猛觉头顶强风压体,重逾山岳,心中不禁大震,两足一沉疾泻下地。
了尘上人高喝道:“发动阵式!”
群僧阵圈迅即缩小,人影翻飞流转,跃起鹰搏,电欺推掌,各人出式俱回异不同,但均针指老僧袭来,出手亦都为玄奥致命重招。
老僧身一落地,鼻中浓哼一声,双掌疾抡劈出,眨眼之间即巳攻出九式,无一式不是玄诡不测,掌风宛如春潮拂涌,排山倒海。
只见气流泪荡,尘飞树折,威势骇人之极。
掌风所及,被袭的少林弟子登时被震飞出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但老僧凌厉的掌力依然无法击开叠浪齐击的少林弟子绵密的攻势,一拨被震飞,另一拨又接踵跟到。
老僧虽然功力雄奇,也是血肉之躯,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只见他守多攻少,满头渍满汗水,身形连连转动,上空封架,左挡右阻,方才威势已然减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