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不见的手 [5]
楚叛儿一面抚慰她,一面注意看村中的动静。他看见已有不少的人走出门朝这儿看,更有几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正往这边跑。
看热闹的人,哪里都少不了。
楚叛儿暗暗一叹,将宝香姑娘打横一抱,跃上自己的那匹马,将她放在鞍前,伸手牵过她的坐骑,掉转马头,向北驰去。
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位宝香姑娘安静下来,至于吃饭、渡河的事,只有暂时光放一放了。
宝香姑娘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里呜咽着,被风吹起的秀发飘起,卷到楚叛儿脸上。
幽幽的发香,颤动的娇躯,就算是在这么一个亡命的清晨,依然让人有种香艳撩人的感觉。
要哄好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实在不容易。楚叛儿在这方面天分既缺,经验也少。哄了许久,宝香姑娘的哭声才渐渐低了,直到完全平静。
她睡着了。
而且就睡在他怀里。
她的胳膊还环在他脖子上,十指绞扣着;她的脸儿贴在他胸膛上,似乎在聆听他的心跳;她丰盈的娇躯蜷着偎在他腿间。
楚叛儿靠壁坐着没敢动。他知道她累了,不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是间久无人居的破旧的渔棚,泛着种淡淡的腐鱼气味。
寒风从发黑的朽木板缝间吹入,吹得他四肢僵冷。
连那涛声都冷得让人寒心。
楚叛儿又饿又困又冷又累,他实在很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可又睡不着。
这么冷的地方,睡觉是很容易生病的。
他拍拍她后背,唤道:“醒醒,宝香,醒醒。”
她没有反应。
他摸摸她额头,烫得厉害,看来她生病了,而且不轻。
楚叛儿更着急了,他可没有很多时间陪她养病,他必须尽快渡河西去。
这时候,她动了。
先是长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动火热的娇躯,慢慢抬起脸儿,最后才睁开眼睛。
她的脸儿绯红,她的眸子清澈动人。
她凝视着他,面上慢慢绽开了微笑。她的声音温柔甜润,带着种奇异的轻颤。
“幸好我没有真的生病。”
楚叛儿担心地道:“可是你烧得很厉害。”
她微笑道:“我不碍事。这里冷得很,咱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楚叛儿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咱们回到刚才那个村子,一会儿就能赶到。”
她摇头,柔声道:“这一带我来过好几回,我比你熟得多。
我记得再往北一点,有个小村落,那里有一个人我认识。”
楚叛儿站了起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微笑,笑得有点神秘:“朋友。”
她已站起来了,不过仍然吊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
楚叛儿瞪眼道:“还不快松手?”
她也瞪他:“我病了。”
楚叛儿苦笑:“你要当心。”
她的脸更红,身子也轻轻扭动起来:“你就会吓人,你不敢。”
她忽然一耸身,躯体一下子紧紧缠住了他的腰:“抱我走,只要找到那个人,你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楚叛儿冷冷道:“我要做什么事你怎么晓得?”
她咬着他耳朵,喘息道:“渡河,化装,回榆林。”
她真猜对了。
楚叛儿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那个朋友要是帮不了我的忙,我惟你是问!”
她吃吃昵笑起来。
碰上这么不知害臊的女孩子,楚叛儿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实在已让他动心了,她坚强、健康、开朗而且很有点媚劲,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多见。
她的确不如武卷儿高贵美丽,也不如叶晴雪秀雅清丽,比起“大秧歌”武翠娥好像也强不了多少,但她的确比较容易接近,而且自有其迷人的地方。
楚叛儿还真有点舍不得让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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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个小村落。
稀稀疏疏的十几户人家散布在山脚下,很萧瑟,如无精打采。怀才不遇的文人。初升的冬日似乎也没能给它们添上多少活力。
看见这么个村子,相信大多数人也会变得萧瑟的。
楚叛儿没有。他又冷又饿又累又困,看见任何一间屋子都会让他联想起热炕、酒和热腾腾的馒头炒菜。
宝香姑娘早已回到她自己的坐骑上,她一直显得很愉快,就好像昨晚她没挨打,没被人家扫地出门。
她指着远处的人家,娇声娇气地道:“看见没有,村西第一家,靠近河岸那个院子,是我那个朋友的家。”
楚叛儿看了几眼,道:“好像没人。”
宝香姑娘道:“你怎么知道没人?”
楚叛儿道:“院子里没人,屋顶上没炊烟,门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锁。”
宝香姑娘当然不相信:“隔这么远,你怎么会看见门上的锁?瞎说!”
楚叛儿微笑不语。
门上果然上了锁。
宝香姑娘在院子里整整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找到。
楚叛儿拴好马,懒洋洋地道:“别找啦!谁大清早起来锁上门来抱柴烧饭?”
宝香姑娘气冲冲地转身怒道:“你还幸灾乐祸?找不到人我们怎么办?”
楚叛儿笑嘻嘻地道:“朋友有通财之谊。我们撬开锁进去弄点吃的,休息休息,想必你的朋友不会生气。”
宝香姑娘白了他一眼,匆匆出了院门:“你等着,我找邻居问问。”
最近的邻居也在五十丈外。
楚叛儿踱到厨房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窥视。许久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站直了身于。
他的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不安。
桌上、锅台上、碗橱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不多的几个碗也已发黑,而且嗅不到油烟味,这些都说明厨房已许久没人用过了。
那位“朋友’出远门了?
楚叛儿还没来得及去厢房窗户边偷看,宝香姑娘已气急败坏地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