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9]
刚挺起上身,便看到眼前冷电耀目,是冷气森森的剑尖,以一分之差,几乎贴在他的眉心上了。
“你认识我吗?”剑的主人厉声问。
“你……”
“本姑娘以往穿红。”
无影叟长叹一声,定下心神镇定地站起说:“红绡魔女,你想怎样?”
红绡魔女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怪笑,切齿道:“老狗!你问我想怎样?在福寿山庄,我主婢被令徒锁住手脚丢在柴房;每天派二十个人来糟蹋我,仇深似海,恨重如山,你认为本姑娘想怎样?”
“你本来就是个尽人皆知的淫妇,不是很好吗?”
“哼!你嘴硬,很好。”
“不好又怎样?”无影叟顽强地说。
“当然你已知道结局了。”
“不错;老夫横行天下近二甲子,英雄一世,目无余子。你如想要老夫摇尾乞怜,少做春秋大梦。”
红绡魔女怒极反笑,说:“本姑娘不想杀你。”
“老夫不是怕死的人。”
“可惜本姑娘对杀你毫无兴趣。”
“你……”
“你与血花会勾结,福寿山庄败没,你的虚无派建派大计胎死腹中,定然恨崔长青入骨了。”
“老夫有生之年,必除此小狗方消心头之恨。”
“所以你到了洛阳,会合九幽娘一群人,听命于血花会前来埋伏。”
“不错。”
“你见过血花会主吗?”
“老夫不屑回答。”
“你根本不敢回答,因为你并未见到血花会主,你曾经是横行天下的魔道至尊,论辈份,论声望,你比血花会主不知强过多少倍。可是,你低声下气卑贱地要求与血花会合作,甘心做走狗,而血花会主竟然不见你,只派人命令你随同他们的人效力,你却厚颜无耻地听命。这件事日后传出江湖,你无影叟的……”
“住口!要杀老夫你就动手,老夫……”
“可惜,本姑娘已说过不杀你,令徒的过失,你做师父的责任。”
“你不杀我?”
“本姑娘只要侮辱你,不必杀你。”
“哼!老夫不上你的当。”
“咱们走着瞧。”
“拍”一声响,红绡魔女一剑抽在对方的耳门上。
“恩……”无影叟只叫了一声,便昏倒在地。
红绢魔女向目毗欲裂的小绿招手,笑道:“小绿,为何咬牙切齿?”
“小婢分了他的尸。”小绿厉叫。
“不必,让他活命。”
“什么?”
“让他死得丢人现眼,岂不更妙?”
“这……”
“同时,可从他身上,探出血花会主的下落来。”
“小婢不懂。”
红绡魔女从百宝囊中,取出两颗丹九,一黄一绯,纳入无影叟口中,冷笑道:“玉露九不去腊衣,吞入腹中后,需十二个时辰药力方能发挥,明日此时,你更知道人们如何对付一个老花疯了,散气丹入腹,咱们再破了他的气门,挑断他双手一足的经脉,他便成为一个仅可勉强走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残废,老残废发花疯,真够他受的。”
“但……他的同伴……”
“他没有同伴,只有血花会求救一条路,这一来,他便会引咱们去找会主了。小绿,报仇急不在一时,杀了他反而便宜了他,等玉露丸药力一发,而又不能及时获从女人发泄,他将死得更惨,比起用剑劈惨多了。”
“多给他一颗。”小绿恨恨地说。
“多给他一颗,他便死得快些,不行,他不能快死。”红绡魔女恨恨地说。
她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先刺破无影叟的气门,再挑手脚的主经脉。一切停当,又道:
“好了,让他慢慢地醒吧。小秋,你可以走了,务必死盯着红娘子那贱货,出了纰漏拿你是问。”
小秋苦笑道:“小婢认为,红娘子既然不再缠住崔爷,那就不要管她好了……”
“不行,这贱货阴狠毒辣,诡计多端,必须严加防范。在崔爷远离洛阳之前,必须盯住她。”
“小婢遵命。”
“我与小绿负责跟踪这老狗,踩查血花会主的下落。有事可在梁爷处留下话,无事不可走动。”
“是,小婢记住了。”
“好,现在,咱们至住处改装易容。”
师徒三人感恩图报,暗中默默替崔长青尽力,委实难能可贵。
崔长青坐吴家的书房中等侯,不知大祸之将至。
他的一举一动,可说尽在血花会的掌握中。血花会全力相图,留下陆二一条线索等他上钩,他循线索迫寻,哪有不上当之理?要不是他吉人天相,一再遇救,这局残棋早就该结束了。
眼看二更已尽,他等待心中冒火,但在一旁照料的小书童,只告诉他陆二爷尚未到达,要他定卞心等候:他想从书童口中夸口风,可是失望了,小书童一问三不知,一句话,无可奉告。
书房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叩门声三响。
小书童急趋房门,拉开门问:“五伯,有事吗?”
五伯是个腰腿尚健的花甲老家人,招手道:“你出来一趟,主人有事找你。”
“可是,这里……”‘
“这里不要你管,快去。”
“是。”小书童点头答,带上房门走了。”
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突然,他警觉地离座,火速将布囊中的沙棠木剑系在背上。
宙外有衣袂飘风声传来。瓦面,也有声息。
“有点不对,来了夜行人。”他想。
他的耳力极为灵敏,经验丰富,轻微的声息难逃他的神耳。
“可能是陆二带了江湖朋友同来。”他又想,正胡乱猜测,书房门悄然而并。
他吃了一惊,向窗口退。
窗外传来一声冷哼,有人说:“此路不通,阁下。”
刀剑的闪光,已封住了明窗。
门外来了不少人,一个个神色肃穆,鱼贯而入,然后两翼伸张。只片刻间,他已陷入重围。
迎面而立的人是中州一剑周豪;神鹰四剑客全来了,一个不少,而且全穿了神鹰护卫的护心甲。
一名中年人手一抖,“当啷啷”连声震响,丢下一付铐链和一付脚镣。
中州一剑神色庄严地盯视着他,沉声说:“崔长青,在下抱歉。”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沉着地说:“周护卫,你明知在下是无辜的。”
中州一剑摇头苦笑,说:“在下身不由己,抱歉。你在推官大人面前公然拒捕脱逃,在下已受到责备了。”
“可是……”
“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拒捕,免伤和气。”
他虎目怒睁,问:“请问,谁通风报信的?”
“宅主人吴威。”
“他怎知道在下的身份?”
“你已报了姓名。”
“怪事……”
“崔兄,你愿跟我走吗?:
“这……”
“不然,在下奉命加铐镣。”
他拔剑出鞘,断然地说:“抱歉,在下不能跟你走。”
他退抵窗台,中州一剑一面撤剑,一面说:“崔兄,识时务者为俊杰。窗已被封死,外面除了刀剑之外,还有八具小型连弩,千万不可冒险冲出,枉送性命何苦来哉?”
他将书案推开,冷笑道:“这是说,在下只好在房中与诸位放手一拼了。”
“恐怕是的,这次你如重施故技破瓦而逃,保证你一登瓦面,便会成为刺猬。”
他绝了望,豪气骏发,大声豪笑道:“哈哈!你们上吧,不必再等了。”
四剑客四面迫进,中州一剑踏前一步,剑尖上扬,沉声道:“崔兄,得罪了。你艺业超人,咱们不得已,只好倚多为胜。崔兄是明白人,公门之中,是不理会江湖规矩的,请包涵。”
“在下不会怪你,你们上。”
一声沉喝,四剑齐聚,蓦地剑光如电,风雷声乍起,四剑几乎同时及体。
沙棠木剑突化龙腾,剑气进发,一声断喝,暴震声刺耳,人影急剧飞旋,突然人影外飘,灯火摇摇。
四剑客皆内外飘退,脸色全变了。
崔长青屹立原地,宛如岳峙渊,剑尖徐降,神色肃穆地说:“诸位,不要迫在下开杀戒。”
中州一剑虎目怒睁,说:“阁下,你已迫得咱们无路可走。”
“在下深感抱歉。”他平静地说。
“那么,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在下只请诸位高拾贵手。”
中州一剑举手一挥,又上来了四个中年人,形成八方合围。新加入的四人中,左手伸出了。
一把五虎断魂钉,一具水火筒,一枚子母校,另一人手上缠着两条奇异的金线蛇。
崔长青脸色一变,袖口凉气说:“荆山四毒。”
中州一剑沉声道:“阁下,请权衡利害。房间窄小,阁下绝难逃幸免。”
他一咬牙,说:“入了监牢,诬陷的人证先人为主,在下百口莫辩,死路一条,拼了,在下要找几个人垫棺材。”
他的剑举起了,眼中涌起悲愤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