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智计百出 [5]
他们七八骑向北方驰行之际,曾经越过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他们来去都见到,固然与那大车全然不同,而且驾车的是两匹长程健马,那大车的健骡决计不能变成马匹,更不会化为两匹。
此所以他们根本不曾注意,谁知马车内共有三人,其中的两个正是裴淳和薛飞光。另一个是个中年文士装束的人,留着三绺黑须,神宇秀朗。
他们在车内虽然都睁大双眼,但口鼻间呼吸均匀,间中有人发出睡觉时的呓语声和磨牙声。
这些声音完全是针对那魏老人的“天涯咫尺”耳功,使他以为车中的三人都睡着了。
后来马车舍下大路,驶人一条岔道,不数里,到达一座村庄。
他们走入一间深大的庄院内,宅主人是个胖胖的富绅,为人和霭有趣,对那中年人十分恭敬,口口声声都是樊先生。
这宅主人姓王,乃是乡间富绅,人称王员外。他对裴、薛二人也十分恭敬。
摆开筵席,宾主酬酢过之后。薛飞光起身捧杯向那樊先生道:“我们若不是得樊老前辈搭救,今日万万脱身不得,这一杯聊表敬谢之忱。”
樊先生与她干了一杯,微微而笑。裴淳瞧出蹊跷,低声对薛飞光道:“这位樊潜公老前辈有先知之能,你别向他使用心思计谋。”
薛飞光道:“知道啦!”
转眼望住樊潜公,又道:“樊先生可知道我心中打什么主意么?”
樊潜公道:“山人焉有不知之理,你在想怎生想个法子试一试山人是不是真有前知之能,但你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方法最是妥当。”
薛飞光嚷道:“哎呀,正是如此!”
王员外笑道:“薛姑娘用不着试啦,樊先生的神技,乃是千真万确。今日你们诸位发生什么事,我虽不知道,但樊先生在舍下住了数日,足不出户,也没有往来。直到昨天,忽然吩咐各事,当时已说今日要用的,而今日就接了两位回来,可见樊先生的神算真个灵验准确。”
薛飞光佩服不已,道:“原来是昨天已经动手布置,这等神算绝技,固然足以惊世骇俗,而樊先生想出的计策,更是高明不过。”
裴淳打趣地道:“可是当时你还迟疑不决,几乎拒绝听从樊老前辈的指示呢!”
他们不由得想起早先的经过,那是当他们谈论了姓魏的鹰鼻老人之后,忽然大车停住,两人从帘内望出去,只见一辆马车拦住去路。
马车上跳下四个壮健汉子,每人扛了一叠长长的木板,迅快奔到大车前面,七手八脚的把木板铺在地上,分作两行。这两行木板的一端就在大车双轮前面,另一端则斜入林间。
车把式大声道:“喂,你们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个壮汉走到车边,道:“小的们乃是奉樊潜公樊先生之命,要把大车藏起。”
裴淳讶道:“啊!是樊老前辈。”
随即向薛飞光道:“他就是指点我搭救梁药王的那位前辈,又留下锦囊,使咱们得以会面。”
薛飞光摇头道:“此事可疑得很,樊老前辈何故要这么做?”
裴淳道:“这个我也不明白。”
薛飞光道:“除非那位前辈亲自出面,认明无讹之后,才可依从,否则自投罗网,连拼一拼的机会也没有,教我们岂能甘心。”
她的意思是倘若此举乃系朴日升或辛黑姑诡计,因而入了牢笼,岂不被别人耻笑。
裴淳觉得她言之有理,正在沉吟,马车那边传来一阵语声,道:“两位敢是信不过山人么?”
他们循声望去,便见到了樊潜公端坐车内。
薛飞光询问似的望了裴淳一眼,裴淳点点头,表示那人就是樊潜公。薛飞光当即一跃而出,玉手一点,车把式微吭一声,双目立闭。
一个壮汉把这昏睡的车把式搬到大车之内,裴淳也跃落地上,讶然道:“你何故点他穴道?”
薛飞光道:“非如此不可,你不信就去问问那位老前辈。”
此时有一名壮汉已卸下健骡,薛飞光眼珠一转,已明其意,道:“裴郎,烦你表演一手,速速把健骡举起,不使四蹄着地,送入林内。”
裴淳愕然道:“真的要这样做么?”
樊潜公的声音传过来,道:“请裴少侠把骡子送入林中,该处已挖好一座地窖,足以藏起大车和牲口。入窖之后,还须少侠把牲口击昏,以免发生意外。”
裴淳不得不服气薛飞光脑筋的灵敏,当即如言抓住牲口,-掌拍在脑袋上,那头健骡顿时四足软瘫,昏了过去。
裴淳一手托起牲口,迅快奔入林内,果然见到一丛杂树下面,有个巨大的地洞,敞开了入口。
他把牲口放在地窖之内,出来一瞧,那辆大车已被壮汉们推入来,由于有两行木板垫地,是以车辆过处,毫不留下痕迹。
那辆大车霎时间已推到地窖之前,顺着斜斜的土坡推入窖内。一转眼间,四名壮汉已收拾好各物,都躲入地窖。
这便是裴淳他们乘坐的大车,何以像空气一般突然消失之故,那钦昌喇嘛和朴日升等人,虽是智计过人,阅历极丰,然而如何能想得到,这中间多出一个具有先知之能的樊潜公?这种奇妙的安排,实在出乎常情之外,正如前此商公直忽然间被四名高手拦住一般,任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清其中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