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香香酒坊 [4]
武克文道:“老人家是我大师父,我是老人家徒弟,你说是谁?”
钱中血脉贲张,正待发作,武克文傲然追问:“本公子倒要问问,你是谁?”
钱中气得青筋暴跳,厉声道:“方圆数百里,没有人不认识我,你爷爷乃本县捕头大人!”
“唷,捕头大人上头,还加爷爷二字,这不像当官的说话,倒像草莽中人骂大街!”
“你!”钱中挥掌欲掌掴他,武克文手臂一拦,两人四眼相对,武克文虽面带微笑,眼中却不怒而威,钱中微吃一惊,这人气焰凌人,想必颇有来头,这一想,忙缩回手来,随即暗想,对方年纪轻轻,怕他怎地?念头及此,遂一挺胸说:“你是何人?不说明白,连这老头,一并捉人官衙!”
武克文冲他笑笑,神秘说:“捕头大人何必费事,抓不抓我,全然一样。”
钱中听得一头雾水:“何谓抓不抓你,全然一样?”
武克文眼梭四捕快,说:“你摒退左右,本公子与你说明白。”
钱中狐疑望他,一挥手,四捕快静静退下。
武克文慢悠悠道:“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捕头把我二人抓进官衙,自然有人花大把银子,把我师徒二人救出,故而本公子说,抓不抓我,全然一样。”
钱中冷肃渐去,嘴角微有笑意,问:“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下怎从没见过?”
武克文与不空交换眼色,二人暗觉好笑,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只是露了点口风,对方一下就谦卑又有礼了。
“捕头大人若不打算抓本公子,又何必问本公子名姓?”
“不错。”不空附和:“我这徒儿,有个外号,叫散财童子。”
武克文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微笑着,递与钱中。
钱中眼睛先是瞪圆,继而图眼慢慢眯起,眯成一条线,不敢置信道:“公子拿这五百两银票,不知何意?在下……”
“捕头大人请笑纳,今夜县城难得如此清静,本公子与师父想痛痛快快喝两碗酒,捕头大人只要将人马撤退,我师徒便感激万分了。”
“这……”钱中堆笑道:“不太好吧?”
“好!好!”不空忙敲边鼓,说:“横竖我这徒儿有的是钱,不拿白不拿!”
钱中稍一迟疑,旋即笑容满面瞪视银票半晌,轻声道:“贪财了!”小心翼翼折好,揣人衣襟里,随即朝二人长揖:“打扰!”
转身朝外便走……
“等一等,钱捕头!”
钱中回头,愕然问:“公子还有指教?”
“本公子尚有大礼送你。”
钱中讶异不置:“大礼?什么大礼?”
“贵县出了十七条人命,钱捕头想必急于捉拿凶手?”
钱中略一怔,讶然道:“自然,凶手迟早要绳之以法。”
武克文冷笑:“本公子身份都没弄清,就敢收下巨额银票,可想而知,平日不知做了多少贪贼枉法,欺凌百姓之事,依我看,钱捕头想缉拿凶手,只怕遥遥无期。”
钱中脸色瞬间数变,红转白,白转青,气急道:“你好……”后面“大胆”二字,硬生生咽回去,拿他五百两银票,果然吃人嘴软。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大师父替你拿下嫌犯了。”
武克文击掌三声,四侍卫押着匪徒,循序而出。
钱中目瞪口呆。
“你的人马没有白跑,就把嫌犯带回去审问吧!”
“这有两把刀。”不空白袖中抽出匕首,说:“小老儿从土匪身上搜到的,钱捕头问问看,是不是杀人凶刀?”
钱中看看不空,又瞧瞧武克文,结结巴巴问:“公子是谁?”
“姓武,与安南王同一姓氏。”
“武……”
“名唤武克文。”
钱中一听,面如死灰,但随即颤声大叫:“冒世子之名,你该当何罪?”
武克文扬声道:“马龙,让他瞧瞧王府腰牌。”
钱中听“马龙”二字,如遭雷击,浑身瘫软。马龙笑道:“钱捕头,你我有过一面之缘,想必记得。”
钱中颤声道:“你是马侍卫,钱中记得,记得!”说完,他双膝一软,朝武克文跪下去:“世子恕罪!世子恕罪!”
武克文淡淡道:“有什么话到你们县太爷面前说去,半个月内,呈报王府。”
离开县城当天,晴空万里,微风轻拂,这般天候,令人心情大好。
早已过了出发时间,不空的房里却没有一点动静,武克文等得不耐烦,令马龙:“进去瞧瞧,昨夜喝酒太多,大师父只怕宿醉末醒。”
马龙掀床帘一看,床上已无人,武克文旋即冲进,搜寻无获,气急攻心,大叫:“大师父,你可恨,太可恨了,你我人前师徒相称,为何弃我于不顾?”
蓦然听得一串呵呵大笑,众人惊喜:“是大师父!是大师父!”
武克文精神大振,嚷道:“大师父原来未走,请大师父快现身,你我同回王府,徒儿要向大师父请教。”
“小老儿没有什么可以教你。”
“大师父武功高深莫测,为何不教徒儿一招半式。”
“你要一招牛式?那好办,每天早起,找棵大树,对着它,先正面击九百九十九掌,再反手击九百发十九掌。”
“什么?”
“每天击一千九百九十八掌!”
武克文气闷道:“徒儿谨遵师命,每天击出一千九百九十八掌,只是大师父可否告诉徒儿,你云游何处?”
“小老儿往哪里走,也没个准,约莫是往南走吧!”
“为何往南走?”武克文故意拖延时间,他的四侍卫此刻已跃上屋顶,寻寻觅觅。
“武克文,你太罗嗦了,小老儿衣服快穿破了,不往南走,难不成到北方冻成大冰棒!”
接着一串呵呵大笑。
大笑声中,老顽童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