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一个通灵会 [4]
在钢琴旁边,只有杜仲一人。
而杜仲的双手,正放在胸前,人人可见,揭开琴盖的,莫非当真是萝丝的灵魂?大厅中增加了不少浓重的呼叫声,我正在设想。杜仲可能是一个魔术师,利用黑暗的光线,用黑丝将钢琴盖提了起来。这样做法,对于一个能干的魔术师来说,绝非什么难事。
可是,另一件费解的事.又突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琴盖被揭开后,琴键正在跳动着,完全像有两只手在上面按动一样!
叮冬的琴声,本来是十分悠扬动听的,可是此际,却笼上了一种鬼气,令得人呼吸急促,使人遍体生寒,如临鬼域!
琴键的自动跳动,这当真是难以解释的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琴键停止了跳动,琴声也停了下来。
杜仲又向着空无一人的凳子道:“萝丝小姐,你可愿和你的姨妈,说上几句吗?”
田利东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萝丝,有什么话,快对我说啊!”
杜仲接着,便后退了一步,道:“田太太,她有话要和你说,希望你走近来。”
田太太的身形,颤巍巍地来到了钢琴旁边,她双手微微发抖,向前摸索着。
杜仲立即阻止她的行动,道:“田太太,灵魂是摸不到的。”
就着幽红的香火,我可以看出田太太已经满面泪痕,道:“萝丝,你有什么话,快说!”杜仲伸出一只手来,道:“田太太,萝丝的话,一定要通过我的掌心,才能使你听得到,你将耳朵贴在我的手掌上来。”
田太太点着头,依言而为,把耳朵贴在杜仲的掌心,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她侧着头,面部恰枚宰盼遥我可以看到她面上的神情变化,忽忧忽喜,最后,变得十分严肃,道:“萝丝,一定要这样么?”
在这些时间中,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是,看田太太的情形,她显然是听到了什么的,她发出了一句话之后,又点了点头,道:“萝丝,既然你如此说法,我自然照你的话去做……好……好,我答应你,不讲给任何人听。”
她讲完了那几句话后,又失声叫道:“萝丝!萝丝!”杜仲将手慢慢地放了下来,道:“她的灵魂,已然远去了!”
田太太重又流起泪来,叫道:“利东!利东!”
田利东立即道:“开灯!”
大吊灯又亮了起来,田太太走到田利东的面前,道:“利东,萝丝说……”她才讲了三个字,便突然住口不言。
我自始至终,只是盯着那个召灵专家,黄彼得低声道:“你信了么?”
我立即道:“不,我一点也不信,这其中一定有重大的阴谋!”
我的话可能说得大声了些,每个人都向我望了过来,杜仲的面上死板板的,毫无神情地瞪着我。田太太道:“不对,杜先生的确将灵魂召来了,我亲耳听到她对我说了话!”我耸了耸肩,道:“彼得,我们走吧!”
这时候,我也发现那个一直戴着太阳眼镜的人,也已经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黄彼得和其他人几句寒暄,使那人比我们先出门。
等到我们出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已然登上一辆街车,幸而我眼尖,还能看出那辆街车的车牌。
在归途上,黄彼得问我:“我也同意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但是杜仲所做到的一切,不是太神秘些了么?”我答道:“乍看,像是十分神秘,其实有许多,都是容易解释的。”黄彼得道:“不错,琴盖可以用黑线吊起,琴音可以用小型录音机达到目的,甚至田太太听到的话,也可以由小型录音机,通过杜仲的手掌,以极微的音量,送入田太太耳中,但是,琴键怎么会自己跳动呢?”
我想了一想,道:“只怕那架钢琴中,另有我们所不知的古怪。彼得,我决定今晚,再到田家的大厅中去查勘一番。”
他转过头来望我,道:“你准备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行事么?”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黄彼得半晌不语,道:“可要我和你一起去?”我想了一想,道:“不必了,你也有你的事,你首先要弄清楚,田太太在杜仲的掌心中,究竟听到了一些什么话!”
黄彼得道:“我尽量去设法。”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我家的门口,迎面驶来了一辆街车,我一看那车牌,不由得震了一震,连忙打开车门,一跃而下,用手将那辆街车拦住。
因为那正是我适才看到那个留着小子的人登上的那辆,居然会在我家的附近出现,我现在是不能不问上一问。
我立即问司机,道:“刚才你的客人,可是一个留着小子的男人?”
司机点点头道:“不错。”我立即道:“他是在那里下车的?”司机望了我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黄彼得走了过来,替我解了围,他道:“我是私家侦探!”司机顺手向前面一指,道:“在那里下车的!”
我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心中不禁“怦怦”乱跳,的士司机所指的,正是我家的门口!我连忙又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
的士司机不耐烦地向我望了望,道:“当然不会弄错!”我回过身来。对黄彼得道:“在田家的时候,你可曾经注意那个留着小子,戴着黑眼镜的人?”黄彼得道:“我未曾注意,什么事?”
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多说的好,因为事情茫无头绪,要说也无从说起,我只是道:“没有什么了,明天,我将今晚再到田家去的结果告诉你!”黄彼得叮嘱道:“小心些,私自进入人家的住宅是犯法的!”我笑了一笑,道:“只要你不通风报讯就行了!”我们两人分了手,我取出了钥匙,准备由前门进出,可是一转念间,我却转到了后门,推了一推,后门锁着,仔细地看了看锁孔,又没有撬坏的痕迹”后门的钥匙。一向是由老蔡保管的。当然,如果有百合钥匙的话,要将门弄开,也并非难事,可是,那个家伙,他从田家出来之后,迳自到了我的家中,是为了什么事情呢?我在后门口徘徊了半晌,总觉得事情非比寻常,我决定先偷入我自己的家中,看个究竟,我退后了几步,抬头看时,二楼有一扇窗打开着,要从那扇窗爬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到两分钟,我已达到了目的,推开了门,在黑暗中仔细倾听。这时,已经是午夜了,照理,老蔡早就应该睡了,可是,我却听到,他像是在对人讲话,由于他的声音不高,我又在楼上,因此,我只听得断断续缤的几个字,那像是他向一个人在哀求着什么,道:“我……实在……不能……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