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赵瞎子之崛起武林,如日中天,人人闻之变色,像这种对手,若不小心对付,实在是一件很可怕而不可思议之事。
小小君一向是很小心的人,柳阴直也从不冒险从事。
所以他们必定要详细计划——
对赵瞎子之性格描述——
对赵瞎子之习惯动作——
对赵瞎子之可能性武功有多高?多低?——
对突袭地点的选择——
突袭时角度的选择,这角度包括赵瞎子可能出手的角度,以及可能逃窜的角度,还有众人出手之角度-
一突袭之人力、物力运用——
突袭之暗号——
如何控制那口神秘盒子?——
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此任务,而必须达到最大效果。
所有该想到的,他们都没遗漏。
就算最高明的军事家,也未必见得能拟出如此周详之计划。
如果情况不太突然,他们突袭之任务将会很顺利地完成。
赵瞎子今晚并不在那间舒适豪华的屋里。他已坐在另一间甚为古旧淳朴的红瓦村屋。
田字窗透着鬼磷磷焰光,青而冷。
屋内一张长条凳,一张四角桌,一盏烛,烛火如豆,本是红光,但这烛火却是青色。
青色火焰,青色光芒,青色屋墙,人脸也是发青——
通常吓着人都是青色的,所以人们见着青色脸庞,总是有种莫名之恐惧。
这恐惧含有“怕鬼”之味道。
真鬼是何脸色,恐怕很少人见过,而假鬼就见得多了,如果他不将脸扮成青色,或不在含有青芒芒的冷芒下出现,他扮的必定不像鬼,说不定还让人丢石头呢?
青色总是让人觉得阴森而恐怖,尤其是在黑漆漆的深夜的古屋。
赵瞎子必不是想要装鬼.也许现在那盏烛火是何颜色,他也不知道。
因为他是瞎子,不知瞎子能否辨光线之颜色?
答案是——有的能,有的不能。
理由是——训练。
只有长久不断的训练才会有所收获,这跟用鼻子去辨别何种酒是何种味道的道理差不多。
但若说少于眼球,或眼球如玻璃珠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他们就是属于“不能”那一类了。
瞎子有很多种,通常我们都以“看不见”来概括所有瞎子,至于眼睛是何模样,还是有差别的。
赵瞎子静静地坐着,长得过长而细干的手指不停抚摸桌上那口盒子。
他摸得很仔细而小心,就像女人在修饰睫毛一般,慢慢地,轻轻地,还带有一份怜惜和欣慰——
懂得修饰睫毛的女人,通常都不怎么粗心,对于被自己修饰过的睫毛,总有一份喜悦而怜惜,总觉得能装饰出自己满意的睫毛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赵瞎子能抚摸着使天下人变色的盒子,他才有此种感觉。
偶尔他也会不自禁地轻掀盒盖,但只是一拨,盒盖又闭合。
红光有如利刀般切出,复又消失,凭添无比神秘感。
他时常如此静坐,但此次坐得有些奇特——反复做着抚摸盒子之动作。
他要借着此动作来消弥心灵上的某种压抑或者犹豫。
他来此古红瓦旧屋,是因为柳阴直要他来,所以他就来了。
不知他是否知道柳阴直已存着想陷害他之心?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阴直约他,所以他也会来。
他以一种很轻巧的动作扣开快要剥落之门户,然后以一种很奇特的步伐跨入门里。
这步伐有试探和满意的成份,先足尖落地,然后再稳健地走着。
赵瞎子没转身,已出声:“我等你很久了。”
不等柳阴直回答,他又道:“你来得很不是时候。”
“是嘛?”柳阴直奸黠:“我倒想听听你的理由如何时候不对。”
“有时候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例如说,你说的这件事?”
“不错。”赵瞎子冷冷一笑,“军人往往没有理由,只有行动。”
柳阴直有点不安地往四处寻去,见无异样,方始放心。
他道:“你听说的理由就是行动?以行动来解释理由?”
赵瞎子笑而不答。
柳朋直也笑而不说。
双方都以笑来衡量对方葫芦中卖些什么药?
“副门主,你太多心了。”柳阴直笑道:“我只不过想找你谈谈而已。”
“要谈?谈什么?到这荒郊野外,你能和我谈些什么?”
“很多,比如说上次太行山一事,比如说你这个副门主是做什么的?”
柳阴直已很不客气地指出他那“副门主”是无用之物。
“副门主是你给我的,你随时可以要回去。”赵瞎子道:“太行山一事是我干的,如此而已,没什么好谈的。”
“我并无要回你副门主之意……”
“我却当得不甚其烦。”
“你可别忘了本门名为‘水晶门’,当时是取于你的那口盒子。”
“名号随时可以改。”
柳阴直笑而不答,静静地坐在赵瞎子对面,静静地盯着他。
他想猜出赵瞎子是否已知道此次行动?
赵瞎子仍然静默地是摸着那口盒子。
屋内很沉,青光更黯淡。
不久,柳阴直笑道:“这口盒子很珍贵……
“你想要?”
“你认为呢?”
赵瞎子在笑,笑得十分促狭。
“你认为我能用吗?”
“你……不能用,不过你要,我可以给你!”赵瞎子笑得更阴。
“只怕我消受不起……我……”
“你消受得起!”
蓦然间赵瞎子已趁他说话之际,大喝出口,吹熄烛火,已打开水晶变。
红光如箭,已射向柳阴直,当真说“给”就给。
事出突然,柳阴直一点也没防范,急得直往后撞去,砰然巨响,碎片纷飞,还好,他选的是土墙房屋,这一撞,到破墙而出。
他大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