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八百里 - [黄鹰]

二、狡施暗算玉殒香消(上) [3]

  “刷”一声,桌子-那刀光中一分为二,左右飞开,乐仲人刀当中穿过,追刺吴姬!

  吴姬大惊再退,退到墙前,后背撞在一个大酒缸之上。

  刀迅速斩至!

  吴姬窈窕的身子间不容发拔高!

  两块鞋底凌空落下!

  削下了吴姬两脚的鞋底,削在大酒缸之上!

  喀吱的酒缸上截迎刀飞开,缸中酒如箭飞射!

  两颗人头酒箭中飞了起来。

  一男一女,正是何老头夫妇的人头!

  他们两人早已被吴姬活活浸死在酒缸之内。

  乐仲一刀斩开酒缸,连何老头夫妇的人头也被他这迅速已极的一刀斩飞。

  激烈的刀风激起了缸中美酒,两具无头尸体亦被刀风激起来。

  一室酒香。

  吴姬人在半空,脱口道:“追魂刀果然名不虚传!”

  一句话尚未说完,乐仲人刀已凌空追斩!

  吴姬凌空一连两个翻滚,闪开两刀追斩,环身倏的闪起了一蓬惨绿的光芒。

  是暗器!

  九种八十一支惨绿色的暗器似飞蝗般射向乐仲。

  乐仲视如不见,凌空追斩!

  八十一支暗器-那将他打成刺猬一样,他的刀亦同时斩到吴姬的头上!

  吴姬暗器出手,身形难免一慢,她实在想不到乐仲完全不闪避她的暗器。

  她根本忘记了她说过,乐仲也明白,唐门的三步绝命散是无药可解。

  既然这一刀可能杀她,乐仲又岂会在乎被暗器打成刺猬?

  她总算身手敏捷,仓猝间半空一折,让开了头颅。一条左臂却让不开了。

  刀落臂飞。

  臂飞开,血才射出来。

  臂落刀落,乐仲连人带刀斜落在地上,刀吨的直没入柄。

  他握刀双手立时被震脱,整个人亦飞摔一旁。

  摔地不起,混身溅血。

  血紫黑,他的肌肤亦紫黑。

  打在他身上的八十一支暗器无一不是毒药暗器。

  刀快如闪电,那-间吴姬完全感觉不到断臂的痛苦。到她感觉痛苦的时候,她那只左臂已经落地。

  她人亦落地,反而吁了一口气。

  虽然断了一条左臂,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对于用药的份量,对手的功力,她很少估计错误,这一次错得这么厉害,能够不死已经就值得庆幸的了。

  她那口气还未呼尽,眼旁就瞥见了剑光。

  闪亮的剑光,乱箭般飞来。

  不是一支剑,是八支!

  那八个少年一直在旁边等机会出手,现在终于出手了。

  八个人,八支剑,全力出击。

  这八个少年竟然能够支持到现在,又是吴姬意料之外。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右手连扬,十二支丧门钉分别打入了三个少年的胸膛,双脚鸳鸯飞踢,亦将两个少年踢飞。

  还有三个少年,三支利剑!

  噗!噗!噗!三支利剑分别穿透了吴姬的咽喉,胸膛,小腹!

  吴姬惨呼倒地。

  三个少年亦倒下,大笑倒下!

  笑声既苍凉,又短促。

  沈胜衣阿纤听到了那三下既苍凉,又短促的笑声。

  他们在马上。

  马已经奔到了店前。

  沈胜衣身形骤起,箭一样离鞍射出,哗啦一声,撞碎一扇窗户穿窗飞入店内。

  店中人应该已听到马蹄声,他若是冲门而入,说不定就会遭遇暗算。

  这样破窗飞入,出其不意,对方相反就会措手不及。

  他当然不知道无论他怎样进去,现在都已是一样。

  店中现在已一个活人也没有。

  最后的一个少年亦已在他进入之前毒发身亡。

  任何方式的迎接也没有,沈胜衣就正如闯入了一间没有人的店子。

  他实在意外。

  身形一落下他便已看出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仍然抱看一丝希望,迅速的转了一圈。

  到他停下来的时候,阿纤已仗剑冲进来。

  一见遍地尸体,阿纤吓了一跳,脱口道:“这一次我们又来迟了。”

  沈胜衣点头,他正是停在乐仲尸旁。

  乐仲的面庞已开始变形,但现在还不至分辨不出他是那一个。

  阿纤的目光自然亦落在乐仲的面上,鼻子不由得一酸,说道:“这个人死得好惨。”

  沈胜衣说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乐仲。”

  阿纤道:“吴姬呢?”

  沈胜衣手指那边道:“相信就是那个女人了。”

  阿纤目光一转,道:“她竟然能够一个人杀死那么多人。”

  沈胜衣说道:“因为她将毒药下在酒中。”

  阿纤这时候已发现缸中浸看的那两具无头尸体,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立时亦猜到吴姬用的是什么诡计。

  沈胜衣接道:“以乐仲江湖经验的丰富,如果已知道有人要杀他,未必会上这个当。”

  阿纤道:“可惜他不知。”

  沈胜衣道:“而且他今天也实在太高兴了。”

  阿纤道:“这么多朋友给他送行,他是应该高兴的。”

  沈胜衣叹息道:“一个人太高兴,难免就会有些疏忽,何况,他怎会想得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胆量对他们十三个人同时下手。”

  阿纤道:“我也想不到。”

  “吴姬这个女人也实在太狠毒了。”

  阿纤不由打了两个寒噤。

  沈胜衣苦笑一下,道:“我们这一次虽然又赶不及救人,总算已可以肯定一件事。”

  阿纤道:“那份名单上排的十个人是被杀者,下排的七个人是杀人者。”

  沈胜衣道:“不错。”

  阿纤道:“所以我们要应付的其实不是十七个杀手,是七个。”

  沈胜衣纠正道:“六个。”

  阿纤目光再一次落在吴姬的面上,道:“不错,六个!”

  沈胜衣忽然一声叹息,道:“叶生,高松骨原是侠义中人,东方无病是出身少林,也是名门弟子。”

  阿纤道:“这三人现在却是一手血腥,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

  沈胜衣叹息道:“人总是会变的。”

  叹息声中,春风又从店外吹进来柳花的芬芳。

  沈胜衣嗅看这从窗外吹来的柳花的芬芳,又一声叹息,道:“柳花的芬芳卖酒的吴姬,送行的金陵子弟……”

  “沈大哥。”阿纤截口道:“你是否想起了李白那首金陵酒肆留别的诗。”

  沈胜衣点点头,漫吟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

  语声却是充满了杀伐之意。

  同样一首诗,出自沈胜衣口中之时,满店除了柳花的芬芳,还有血腥的气味。

  吴姬与金陵子弟俱已变成死人。

  诗吟罢,店外又来了三骑。

  这三骑来得也是飞快,鞍上的三个骑士都是劲装疾服的中年大汉。

  看到了拴在店外柳林的十几匹健马,当先一人立即道:“不用追下去了,乐仲他们必然是进入了这间店子。”

  后面一人道:“这么多朋友远送到这里,这个人我相信真的是一条好汉。”

  “毫无疑问。”

  “既然如此,我们兄弟非交这个朋友不可。”

  说话间,马骑已来到店前,当先那人勒住疆绳,突然道:“小心!”

  “什么不妥?”

  “这么多人,何以店内如此静寂?”当先那人伸手握住了刀柄。

  其它两人的右手不觉亦向刀柄抓去。

  刀尚未出鞘,沈胜衣阿纤已经现身。

  三人一见脱口道:“纤姑娘!”

  阿纤还未回答,沈胜衣已问道:“来的可是鄂北三杰?”

  “正是我们!”当先那人打量了沈胜衣一眼,道:“阁下相信就是沈大侠。”

  阿纤道:“你们怎么原来并不认识沈大哥?”

  “闻名虽久,却是始终缘悭一面。”当先那人翻身下马,抱拳一礼,道:“兄弟胡培。”

  “我叫胡烈,排行第二。”后面一人相继下马。

  最后一人亦自下马,道:“最小是我,叫胡升。”

  胡培接道:“我们分三面追出了五十里,沿途打听,都说不见沉大侠经过,便自赶返李家庄,看见地上的留字,立即又动身赶去找尹青竹。”

  胡烈道:“可是我们赶到去之际,尹青竹已经死亡。”

  沈胜衣道:“阿纤与我,亦是迟了一步。”

  胡培道:“于是我们转去找乐仲,知道他离城南下,忙放马追来。”

  胡升道:“想不到就在这里遇上。”

  沈胜衣道:“我们不过早到片刻。”

  胡培道:“乐仲是否在店内?”

  沈胜衣道:“他与送行的十二个金陵少年全都在。”

  语声沉重,面容沉重——

  KUO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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