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强斗法、各展奇谋 [9]
“等他们作证完毕。”知府大人一面翻卷宗一面说:“替他们办理一切具保之后,再行
文派专人前往履查,不可误事。”
“卑职遵命办理。”
“朱勇。”知府大人威严地唱名:“报上你的年籍。”
“小的朱勇,年三十六岁,长沙府湘阴县老鹳洲黑塘村人氏。”证人中的一个穿褐衫的
人回话:“三代打渔为生,渔区在老鳖潭至湘口。”
“正月二十六日上午巳牌左右,你在做什么?”
“小的在湘口湖面,与同村的三艘渔舟,在改定位钩。其他三位船主是……”
“我问你,当时湖面情形如何?”
“湘江口有木排下放,西面也有不少木排东漂,从排屋的数目估计,约有一百排以
上……”
“估计不算数。”知府大人打断证人的话:“你还看到什么?”
“十余里外湖心,有一座双桅货船扬帆西驶。”
“还有呢?”
“湖面浪涛汹涌,但无烟无雾十分明朗,除了漂流的木排,只有那艘货船最近,远处二
十里外也有一片帆影,太远了看不清。”
“没有湖寇抢劫?”
“哦!那是头一天二十五日的事。”证人说:“也是巳牌时分,三艘贼船抢劫一艘双桅
船,离岸约埂余里,是湖北岸石首桂花港贼首分水飞鱼廖贵达的贼船,抢了货物便走了。货
船好像太慌张,升帆时突然自己翻覆了,可能是心慌急于逃离,升帆估错了风。那些船夫是
乘所拖的小艇向西划走的,那时,贼人的船早已远出十里外了。”
“大人明鉴,这人说谎!”赵大德情急大叫:“小的船被劫,报案时有案可稽,分明是
正月二十六日……”
“住口!”知府大人沉叱:“问到你你再说。”
“小的……”赵大德仍想说,却被公人制止了。
“陈湘。”知府大人映另一证人:“报你的年籍。”
“小的陈湘。”另一名证人说:“年四十二岁,澧州石碑坊兴隆巷人氏,在南大街天兴
宝号当采办伙计,随船往来澧州武昌采办货物。”
“本月初五你在何处?那天未牌时分看到了些什么?”
“在船上,船从洪沾洲返航,未牌时分舟经橘洲东面三四里湖面。当时,少东主也在船
上,看到三艘船在七八里外交战,炮声隆隆,硝烟飞腾。少东主知道是湖寇与官兵交战,命
船主转航逃避,没料到仅驶了两里左右,便发现少了一艘船,另一艘贼船,从东面逃掉
了。”
知府大人凌厉的目光,盯住了曾三爷。曾三爷刚站起想发话,知府大人手一伸,禁止曾
三爷开口。
“陈湘。”知府大人转向证人说:“你要知道,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决难更改的铁
证,不需画押便生效力,如有一句假话,必须负伪证反坐重刑,知道吗?”
“小的知道,”陈湘用坚定的口吻答复:“小的有家有小,怎敢作伪证断送身家性命?
船上有敞少东主在,船伙计共有十二名,人入都可以征明小人的话句句是真。”
“你怎知道是贼船?”
“贼船升起的三角长幡,二十里外都可以看到得,那是悍匪六爪龙的旗号,专门沉船的
恶毒湖匪。那伙悍匪的巢穴,就在敝地澧卅鳖山。那些匪徒胆大包天,经常在州城出没,小
人如果碰上他们,一定可以认出一些匪徒来,让他们上法场。请问大老爷,那个人是谁?”
随着语音,陈湘用手指向曾三爷。
“不要问他是谁,你认识他?”知府大人问。
“小人见过。”陈湘大声说:“去年中秋后三天,小人亲眼看到他在澧州码头的一艘快
船上,与六爪龙的爪牙飞鱼范老七,鬼鬼崇崇躲在船中喝酒聊天……”
“胡说!”曾三爷像被踩着尾巴的猫,跳起来狂叫。
“坐下!”知府大人沉叱。
“小人绝不胡说。”陈湘的嗓音提高了一倍:“把你烧成了灰,我也认识你。我就在邻
舟整理帐册,就在你们的舱窗外,不但亲眼看到你,更清楚地听到你向飞鱼范老七抱怨,说
五月里洪沾洲那笔买卖,你只收到一批古画,几个玉器,和几件金饰,三百两银子,除了分
给刘老一半之外,自己所得实在太少。而六月里知廖洲那趟买卖。分给杨爷三分之二,所剩
寥廖无几,要求寨主下次一定要公平分配,而且要多分一成……”
“胡说八道。”曾三爷真急了,忍不住狂叫。
“何推官。”知府大人转首向推官大人问:“去年这几件案件,苦主都报了案,原
卷……”
“回大人,不必查原卷,下官都记得。”推官大人欠身答:“五月里洪沾洲劫案,六爪
龙洗劫退职的辰州府推官骆大人的船,船被击沉,骆大人全家与十四名船夫皆获救,派人来
府报案,一家老少至岳州府向罗知府合贷返乡去了。六月里六爪龙在长廖洲湖面,洗劫武昌
府聚珍银号的搜购古玩奇珍快船,船沉货失,船夫被折桅击毙一人,其余人皆被湘阴的钻风
船所救,载来本府报案。”
知府大人的目光,冷森森地落在曾三爷脸上。
“公祖大人明鉴。”曾三爷发狂般站起叫:“晚生家财百万,书香世家,怎会……”
“书香之家,暗通匪类。”堂外厢着审的人中,有人大叫:“派人去搜他的家,不怕搜
不出贼证来。这位衣冠败类经常说外出游山玩水,原来是去与强盗勾结……”
两个公人抢出,一巴掌把那人打得住了嘴。
“大老爷明鉴。”柳志柏抓住机会说话:“曾三爷与刘百万是知交好友,证人陈湘所说
的刘老,会不会指的是刘百万?小民让他从岳州搭便船返乡,与六爪龙的贼船遭遇时,是他
要求小民不要与贼船交锋,甚至出面制止小民发射弩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