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3]
韩宏不得不佩服朱丹的判断力,一切分析得有条不紊、合情合理,就像他亲眼目击似的幸好朱丹功力已失,否则他定会跟毒美人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绝不会轻言放弃。
朱丹与许俊都是练武的,但两人截然不同,一个是志不在为官,野心勃勃,只想成为武林第一人。
而许俊则是一心向上,但求学以致用,能为自己的前程开创一片美景。
如果朱丹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把他推荐给李存信或侯希逸,凭他惊世骇俗的武功,成就必在许俊之上,可惜他志不在此。
更可惜的是,如今他功力已失。
韩宏想到这里,不禁禁深深叹了口气。
朱丹诧异地问:“韩兄为何而叹?”
韩宏掩饰道:“没什麽,我只是想到,与朱兄相交一场,如今却不能为朱兄分劳解忧……”
朱丹笑道:
“这是什麽话,承韩兄不弃,仍然把我当作朋友,在下已是感愧万分了。”
韩宏正色道:“朱兄言重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
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韩宏因为尚须赶回衙门,便起身告辞:“朱兄,你我既是朋友,请不必见外,如果须要些什麽,明日我好顺便为你带来。”
朱丹道:“韩兄不必麻烦,如今你有公务在身,只须公馀之暇来聊聊,在下就很感激了。”
说著已撑身站起,准备送韩宏出门。
韩栩忙劝阻道:“朱兄不用客气,请多保重。”
朱丹道:“那就恕我不送了。”
韩宏迳自走出茅屋,却见门外站著个包著蓝布头巾的老妇,使他不由地一怔:“老婆婆,你找谁?”
老妇佝偻著身子,沙哑著嗓门道:“我,我来探望朱公子……”
屋内的朱丹已在问:“谁呀?”
韩宏回身代答道:
“朱丹,有位老婆婆来看你,我先走啦!”
他认为老妇既是朱丹相识的,自己没有留下的必要,便迳自离去。
不料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後发出朱丹惊诧的呼声。
“你?……毒美人!”
韩宏猛一怔,急忙回身一看,只见背向他的老妇已除下头巾和面具,而站在门口的朱丹竟一脸惊疑。
朱丹功力已失,根本不堪一击,那是毒美人的对手。
韩宏惟恐朱丹有失,竟然不自量力,冲上前就向乔扮老妇的毒美人用力一推:“你敢……”
不料这一推,竟将毒美人椎得踉跄跌了开去。
不但朱丹大感意外,连韩宏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能把武功极高的毒美人推倒在地上。
就算他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毒美人也不致如此弱不经风呀!
毒美人显然并非伪装,倒在地上愤声道:“连你也敢欺我!”她的手指著韩宏。
韩宏怔了怔,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正待上前扶起毒美人,却听朱丹急叫:“韩兄,不可接近她!”
显然朱丹是怕毒美人重施故技,又以“飘香迷粉”对付韩宏。
那知毒美人竟苦楚地道:
“朱丹,你不用怕我,我跟你一样失去了功力!”
“你,你说什麽?”朱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毒美人重复了一句:“我已失去了功力!”
朱丹既惊诧,又怀疑地望著她:
“怎麽可能呢?你是女子,练的又不是‘童子功’,除非……难道是被我师父废了你武功?”
“不是他……”毒美人恨声道:
“是我们终南结盟的自己人!”
朱丹一听,她指的必是凶和尚、恶道人及鬼婆娘了。
他们怎会窝里反,废了毒美人的武功?
朱丹惟恐这心狠手辣的女人使诈,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毒美人仍然坐在地上,愤声道: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如果我的功力未失,凭这位韩大相公能把我推倒在地?哼!他再苦练十年也办不到!”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韩宏并不觉毒美人是轻视他,置之一笑道:“那麽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麽?总不可能是来自取其辱,甚至是来送死吧!”
毒美人道:“我是奉命而来!”
“奉命?”朱丹问:“奉谁之命?”
毒美人郑重道:“神箫翁!”
朱丹又不由地为之一怔,惊诧道:“神箫翁命你来见我?”
毒美人点了点头。
突然间,朱丹感到一阵莫名的振奋:
“难道他要使我恢复功力?”
毒美人摇摇头:“不是,他没有这个本事。”
朱丹失望了:“那他要你来干嘛?”
毒美人嗔声道:
“我的功力已失,从终南来这里走了好几天,很累的,不能让我进屋去歇歇,喘口气再慢慢说吗?”
朱丹犹豫了一下,才向韩宏道:“韩兄,帮个忙吧!在下心有馀而力不足。”
事实上他们不必多疑,如果毒美人不是真的功力已失,凭她的武功,要置眼前两个大男人於死地,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须要使诈。
韩宏上前扶起了毒美人,索性好人做到底,扶她走进了茅屋。
毒美人眼光一扫,笑道:
“朱丹,想不到你鸠占雀巢,住的倒很逍遥自在呢!”
朱丹报以生涩的苦笑,他一点也不觉得逍遥自在,被困在这里实在是迫不得已,否则早就离开了长安。
三人各自坐了下来。
朱丹如今身为茅屋的主人,为他们各倒了一杯凉茶,然後迫不及待地向毒美人道:“现在请说明你的来意吧!”
毒美人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道:
“让我先从那天在这里的情形说起吧……”她瞥了朱丹和韩宏一眼:“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
朱丹与韩栩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微微点头。
於是,毒美人从容不迫地,说出那日朱丹昏倒在地之後的一切经过。
果然不出朱丹所料,虚幻尊老惊悉唯一的弟子功力已失,盛怒之下,欲以真力震断他心脉,以免有辱自己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