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2]
“不可能!”九真仙姬也肯定地说。
“这”
“天地双魔根本还算不上人物,论身份名望,他远不配号召。”
“会不会是乾清帮的人?”
“也无此可能,乾清帮与凌霄客父子之间,只订有利害相关的协议,彼此之间合作并不愉快,凌霄客父子如非必要,决不肯沾惹乾清帮,以免引人注意。
白龙之所以未能获得凌霄客的绝对信任,问题就出在白龙与乾清帮走得太近。贫道所知有限,一切全在施主小心留神了。”
“晚辈感激不尽。”
‘你们出去之后,最好找地方住宿一宵,载不可乱走。”九真仙姬转变话锋。
“为何?”他惑然。
“城门关闭的前片刻,府城内外戒严,满城的八旗兵出城之后,府县的丁勇立即封锁城内外,擒捉犯夜禁的人,箭手埋伏在要道,抗命者射杀匆论。目下已是三更初,城内城外处处杀机。”
“咦!戒严?为何?”
“听说是兵发三汉河,那儿有叛逆聚从造反。”
“不可能的,三汉河莱莫湾的高文寺,建有皇帝的行宫、派有一个位领,带了三百名八旗军驻守,附近严禁闲人走动,怎会有人聚众造反?皇帝上次下江南,迄今快十年了。皇帝没来,造甚么反?”
“我也不知道,反正诸位千万不可走动,以免大祸临头。施主,出去之后,请击毁闸门的机关。”
“前辈自己击毁……”
“贫道不出去。这里,就是贫道羽化的地方。”
“前辈……”
“走吧!祝福你。”九真仙姬稽首行体,缓缓坐下。
“不要……”他大叫,急向前伸手便抓。
九真仙姬突然躺倒在接引使者的尸体旁,天灵盖突然波一声进裂开来,红白一齐溢出。
“前辈安眠……”他心酸地叫,深深稽首,找来一幅缎裳,覆盖住两尸再稽首,心情沉重地出室。
扬州像一艘快要沉的船,江湖的牛鬼蛇神像是船上的老鼠,船还没沉,老鼠已跑了个精光大吉。
来不及跑的,当然遭了殃。
大逮捕继续进行了三天,好几百人进了监牢。
官府用大刀阔斧治理,凡是有底案的歹徒,一律罪加一等,雷厉风行,蛇鼠地根也就随之遭殃,城内城外人人称快。
以后三个月内,罪案减少了十分之九。
外籍的可疑徒,一律送上囚车处解回籍处刑,远道的则上枷加链,由如狼似虎的解差拖着走长途。
海捕公文有案的已决逃犯。就地执行再行文本籍,一府两县的父母官铁腕处理,太快人心。
知道内情的人,事后方知道这一府两县三位大人,职权如此惊人的背景,原来出于扬州卫守备府,与及扬州营参将衙门。
更强硬的支撑,赫然是高高在上的江宁将军府,公文往来皆用羽书(鸡毛报)飞传,由一位协领亲司其事。
甚至,驻江宁的两江总督,与驻苏州的江苏巡抚,全都介入此事。
至于文官方面,江宁布政使(江宁)与江苏布政使(苏州),当然牵涉在内。但他们自动放弃管辖权,而由军方暗中主持其事。军方,全是满人。
江宁布政使也是满人,叫额沁纳尔。通常,不论文官武官,满人不任五品以下的奴才小官吏。
扬州卫守备大人发兵三汉河的结果,官方不但没公布,甚且禁止耳语,杜绝传播之口,只有参予其事的人知道。
这些人都是八旗兵,八旗兵说话也没有人懂。
除了谣传,这件事故无人知道真正的结果。
五日后,镇江。
镇江,也算是江南的大城。
在天下各地,提起江南两字,都认为是泛指苏、松、扬。常、与杭州、江宁等地方。
但在大江南北,所说的江南江北,江南则指镇江江宁苏州等少数江南岸地带;江北,则指扬州徐通州诸北岸大埠。
两地的风俗、民情、贫富,都有很大的差别,甚至江北人说话,江南人听不懂。
打起架来,通常江北人要表现得勇猛骤悍些。
江南人碰上江北汉子,宁可采取吵架而不想打架,吵起来你我都听不懂,哩吸啦各骂各的,不伤感情。
有一现象颇为有趣,那就是江北妇女裹小脚的很多很多,而江南的妇女天足数量真不少。
这表示江南的妇女,要比江北的女人强些,至少上了年纪不要人扶着走路,也就显得活泼健康些。
另一现象也有趣,扬州是江北,却具有浓厚的江南风味;镇江是江南,却具有江北的面貌。
所以说,扬州是江北的江南,镇江是江南的江北。这也就明白地表示,镇江有许多江北人在此落脚。
这均表示镇江是一座最复杂的大城,海运酒运的中心,商业鼎盛,比两座首府(江宁、苏州一江苏设两市政使司)更繁荣,更富裕。
毫无疑问地,这里也是牛鬼蛇神的最佳猎食场。
人口急剧膨胀的结果,是贫户愈来愈多,挺而走险的人,也日渐增加。当然,为非作歹噬人自肥的人,并非完全是贫穷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垃圾;有城镇村落,就有城狐社鼠;决无例外。
京口释在西门外运河旁,通常把这里称作清河码头,相当热商店,市肆林立,墙桅如林。由于位于城外,所以没有夜禁,旅客不受拘束,因此有此地方澈夜营业,什么古怪事都可能发生。
京口客栈是一座口碑不怎么好的二流客店,落脚的旅客品流复杂,藏龙卧虎,蛇鼠同穴女。
张秋山落店已有两天,住房在三进院,是一间有外间的上房,他的身分付得起食宿费。
近午时分,他一身亮丽蹬人释站北面的鸿宾酒楼。
鸿宾酒楼算是颇具声誉的老字号,酒荣很不错,食客以船上的货主或有钱的诱客为主。
楼上已有六成食客,大半是前来午膳的,酒菜也简单,箍席通常要在天黑后才有人叫。
在座的食客中,他穿得不算很体面,乌云豹袭其实不是豹皮,而是次等的狐皮所摄制。
他邻座那位租眉大眼的大汉,身上就穿了天马庆外袄(狐腋摄制,或称白狐袭),价值就比他的乌云豹高甘倍以上,甚至三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