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二十四节 [3]
其余的人,也心中暗惊。从逸云以山海之王名号出现江湖起,直至昨日止,他除了有独眼狂乞助他之处,并无任何人替他助拳,但今天竟出现了这许多人,一个个相貌凶猛,年登耄耋,最抢眼的是身穿豹皮衣裤,挟着金光闪闪的降魔杵,像一头凶猛巨豹的天毒冥神,和艳丽如红的玉罗刹荀玉珊。
玉罗刹曾在太白山庄出现过,虽未通名号,也没动手,但桃花仙子也站在她的下着,可见定然比桃花仙子更了得的女魔,参与太白山庄盛会的人,怎得不心惊胆跳?
双方来至切近,列队相见。逸云抱拳拱手,朗声道:“华逸云应太叔盟主宠召,不敢不来,不知有何见教?”
太叔权面色冷厉,回了一礼道:“见教不敢当,特请华大侠前来纳命。”
“呔!你小子住口!”天毒冥神大叫,又道:“你小子开口就不客气,怎配做黑道盟主?你们胡说八道,老夫要将你的骨头拆了。”
他这一声大叫,声如炸雷,贼人们都吃了一惊,太叔权面色一变,正欲发作,但略一忖量,为了体现他盟主的风度,便淡淡一笑道:“华大侠,能还将尊驾的助拳朋友,为本盟主引介一二?”
逸云笑道:“客随主便,太叔盟主请先替在下引见诸位高人。”
太叔权便先将自己方面的人一一道出。逸云还未开口,天毒冥神已哈哈大笑道:
“咱们这些老不死,自己来说。我,天毒冥神马骏,一甲子以前的宇内凶魔。”
“我老不死诸位也不会陌生,独掌擎天尉迟大年,一甲子之前的白道小跑腿。”
“我,尉迟夫人玉罗刹荀玉珊,字内凶魔之一。”
“哈哈!我蓝衫隐士段柏升,已和诸位见过多次了。”
“金旗令主樊光昶,咱们也是老相好。”
“呵呵?咱们这一群花子,用不着自报名号了。”
几个老不死一一自报名号,对方十余个脸上全变了颜色,全感到一阵冷气从丹田下升起,浑身毛发直竖。
天毒冥神拂动着降魔杵,用洪钟似的嗓音道:“好汉们,咱们话说在前面;会无好会,筵无好筵,少不了各位朋友在这山头上拼杀。你们在林子里,本来埋伏了一百零八名之多,在我天毒冥神看来,像一群蝼蚁。请记住:华老弟本不想咱们这一群老不死的插手,但我是他的口盟老哥哥,必须插手,但又不忍拂他的意;你们可以和他拼杀,但一次不许超过十人。还有,假使小老弟需要调息,没听招呼,下一批人不许上”。
“本盟主岂会听你的?”太叔权硬着头皮说。
“你要听的,非听不可。告诉你,恼得老夫火起,我也懒得和你们这小蚂蚁动手,散出黄梁暗香,再一个个丢下汉江喂王八。如果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些人中,波罗圣僧大概功力最高,他生长西番,根本不知天毒冥神是何许人,看众人皆吓得脸上变色,他心中不住冷笑,突然大吼一声,飞步枪出,兜心便捣。
天毒冥神怪眼一翻,金光一闪,降龙杵猛砸。双方来势奇猛,急逾电闪,“当”一声暴响,波罗圣僧向右飞射,金芒又到,两条百斤以上的重家伙再次相撞。
“当”!“当当”“当……当当”!连串山摇地撼的响声震鸣。
波罗圣僧一退再退,又再飞退,最后一声暴响,降龙杵“轰隆”一声,飞出撞倒了一段破墙,波罗圣僧也屈膝飞到墙根下,向左急滚逃命。
天毒真神飞退而回,哈哈大笑道:“番僧,你那根打狗棒重量是够了,可是手脚差劲,倒让我松了一下子筋骨。别忙,等会儿咱们再来。”又向逸云道:“小老弟,这贼和尚你要小心。”
“谢谢老哥哥关照,但他是我手下败将。”逸云笑答。
“哈哈,我是说他们一起上时必须当心,如果是以一打一,你要割他的鼻头,绝不会割伤鼻梁。哈哈……太叔权,准备了,别耽误时间。”
太叔权一挫钢牙,向后摆手道:“请!祠后空厥相见。”
“快走!这江神祠是我们的。”天毒冥神叫。
众贼缓缓退走。天毒冥神伴同逸云越过破祠,占据了这一面,在空坪东面一字排开。
太叔权与众贼在南面排列,鼓掌之下,南北西三面林缘,出现了无数人影,仔细数,确是合计一百零八名。大概天毒冥神早就来了,数得极准。
逸云大踏步出到坪中。他已卸掉身上的星碎,腰带上是伏鳌剑,左胁下是革囊,背上是剑鞘,手中是一把极为平常的长剑,剑隐肘后,抱拳拱手,用清朗的嗓音道:“在下华逸云,有些话耿耿于心,不吐不快,请诸位细听在下申述。武林中人闯荡江湖厉练,好勇狠斗爱管闲事,确是最受世人诟病之事。在下年事甚轻,自然有错,行道江湖以来,双手难免沾有血腥。但自问所行所事,可质天地鬼神,无愧于心,心中或有不安,非关道义之事。诸位之中,有些是曾经在华某剑下失手之人;有些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些是为门人子弟报仇雪恨;总之,皆想取在下的性命,方消心头之恨。华某有忠言相告,就是冤仇宜解不宜结七个字,且先扪心自问,再决定行事。今日华某应诸位宠召,愿单人独剑与诸位化解冤仇,是否生死相拼,请先声明,以免自误。刚才天毒冥神老前辈已向太叔盟主表明,每一次出手以十人为限,如果在场外之人不守武林规矩,休怪老前辈出手以老欺小,手下绝情。在下言尽于此,肯见谅华某之人,请离开此地,日后华某当觅机缘登门谢罪,不然便留下,在兵刃上分曲直,见真章。哪十位朋友先上?在下恭候指教。”
他朗朗而言,四面起了嗡嗡轻语声。
“有自知之明的朋友,最好别下场;以一拼十,在下为了自己必全力以赴,休怪华某心狠手辣,枉送性命。”逸云又补充了几句,这几句话,骨子里极为强硬,所以说时神情大为不同,凛然屹立,威风凛凛,豪气飞扬,面对一百零八名高手,他不仅毫无悔容,反而气吞河岳,人站在那儿,恍若天神当关。
金旗令主直摇头,向蓝衫隐士轻声问:“荒唐!他怎将力拼一百零八人,虽则每次限十人,他怎将应付十人的联手攻?”
蓝衫隐士微笑道:“老弟,别替他耽心,你该知道龙苍岭候老弟的话不假,那次在蒙州五泉山,八个人都要取他的性命,他却不被八名高手杀着,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