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摇 - [慕容美]

第十七章 仗义救弱 [6]

  经武胜关、长台关,奔汝南,过上蔡,十天之后,单剑飞渡过商水,到达淮阳。淮阳距开封,只剩下两百里出头,脚下稍微放快点,一天一夜尽可到达。单剑飞因过去十来天中赶得太急,时值盛夏,天气太热,等到了淮阳,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他见淮阳市面冷落,歇下来也不致有甚意外,于是,便走向一家小客栈,准备好好休养一宵,以便次日继续上路,一口赶去开封。单剑飞身上的一袭蓝衫已经褪色,脸孔也给晒成紫酱色,头发更是好几天都没有梳理,看上去一派潦倒之状,住上这种三等旅舍,倒是十分恰当。这家客栈只有六个房间,前面是座狭仄的饭厅,紧连着,面对面,一边三间,中间走道仅宽五尺许,出了走道便是荒芜的后院,而六间客房几乎投有一间门扇是完好的,好像住到这里的客人,根本无物可供粱上君子光顾,所以也不必去顾虑到房门能不能上锁。六间房只有左边最后一间住着一个客人,因此,单剑飞便要厂右边最后的一间,靠近后院,比较通风凉快些。单剑飞进入房中,正待吩咐店家去弄桶凉水来洗脸的当口,店门口阳光一黯,又走进两个客人。两人笔直走进对面那间已有一个客人住着的房中,同时反手将房门轻轻掩上。单剑飞先并井未在意,及至店家将凉水送了进来,他自己也准备将房门推上时,才忽然感到对面房中的三个客人有点不太单纯。房间那么小,天气这么热,有三个人住一间的道理么?就算是因为身上不方便,为了省几个房钱的关系吧,那么,这种大热天,掩上房门又为了什么呢?单剑飞原先只知道对面房中有人,并未看到是怎么样一个人。后来,另外二人人房,他因为亟于要水,也没有留心去注意,这时心中一起疑,便想立即弄个明白。他匆匆洗了一把脸,洗完后,将水端去后院泼掉,一进一出之间,他以眼角闪扫,并同时凝神谛听,希望能有所发现,结果,他只发现到一点:三人都是武林中人。单剑飞何以知道三人都是武林中人的呢?原来他打房外经过,虽然没有看到三人是何长相,却隐隐约约听得三人谈话时竟然都是用的江湖黑话。

  单剑飞对于江湖黑话仅属一知半解,他于匆促间,只听出后来进去的二人,似在向原先房内那人报告一件什么事。从二人迟疑的语气听来,二人好像对听来的某件事,或者对将要决定去做的某件事都无甚把握似的。原先房内那人,显然较后来二人身份为高,听完二人报告,低低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发出一阵持续甚久的嘿嘿冷笑,充分表现了对二人的不屑,以及表现着自己对这件事的满不在乎。单剑飞回到自己房中,就自己印象和记忆所及,又将后来进:栈二人的衣着身材作了一番思索后,终于,他点点头,决定了准备采取的步骤,因为他对三人之身份来历,依稀已有几分眉目。

  当夜,起更后,淮阳东城紫光寺的大雄宝殿上,宝烛高烧檀香缭绕,一名挂单憎人,正应该寺方丈之虔求,在为殿上数十僧众讲释金刚经法义……忽然间,院心月色一暗,突自前殿殿脊悄没声息地飞落三名深紫劲装的蒙面人-听经僧众一个个心专神注,均未觉察到身后院中三名不速之客到来,惟有佛坛上高坐的那名挂单僧人立刻警觉;当下但见那名年仅四旬出头,戒疤雁列、面容严肃、双目奕奕有神的挂单僧人抬眼朝院中淡淡扫了一下,旋又将视线移向坛下众僧脸上沉声缓缓说道:“菩提无树,明镜无台,不沾不着,无我相即无色相!”众僧知异,愕然返顾之际,那名挂单僧人已然离座下殿,人于阶前站定,面向三名蒙面人合什微躬道:“三位檀越寅夜光临,不知有何见教?”领头那名蒙面人目光灼灼地反问道:“大和尚是否来自少林?”挂单僧人合什又是一躬道:“檀越好法眼!”蒙面人注目接着道:“法讳如何称呼?”挂单僧人平静地答道:“贫僧贱号百非,执役少林膳堂,不知檀越见询之意究竟何在?”蒙面人径直又问道:“大和尚何事下山?”这位在少林寺中,向以寡言冷漠见称的膳堂掌灶僧。闻言不禁脸色一寒,缓缓念了一声佛号道:“檀越名号应该见告了!”紫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大和尚,我代你回答了如何?贵寺膳堂,曾于两年前离去一名法号百尘的火工,当时贵寺上下对这事均未在意,原来不知怎的,忽然知悉那位厅尘原来不是佛门弟子,由于该百尘进入少林你是主要荐引入,如今,寺中虽无追回那位假和尚之意,而你,却有查明那位假和尚真正身份,以及混入少林目的何在的责任,我这样猜得对不对?”百非和尚脸色一变,注目道:“檀越何以这样清楚?”蒙面人仰天大笑,笑得很响,也笑得很怪,得意的成分远不及自嘲的成份来得浓厚,笑歇,侧目道:“本人对贵寺内部秘密知道得如此详细,令大和尚既感钦佩,又觉惊讶是不是?嘿嘱,其实”蒙面人话说一半,突然住口,这位蒙面人正是数月前,在神威宫黄衣分宫中,那位黑衣正宫娘娘,“鬼女”阴美华所说“再看我们那位紫衣分宫的郑领队吧,叫他打听以前七星座下的白丁双将,打听个三年多,依然一点眉目没有”那番话中的“紫衣分宫”郑姓分宫主。此刻,这位郑分宫主原想要说:其实,你大和尚要是处在我郑某人的地位,在三年时间,给你不断的压力,那时候,你就会明白,我郑某人今天能知道这些并算不得什么稀奇了。他大概警觉到这样说不免要将身份暴露,乃以一咳截断下文,百非和尚自然听得莫明其妙,当下不禁迫问道:“檀越之意‘其实’怎样?”“其实”郑姓紫衣分宫主拖长尾音道:“我们今夜也不是为联络感情来的,多说废话,亦属无谓,是吗?”百非和尚沉脸微愠道:“夜已深,檀越似乎可以请便了!”紫衣分宫主干笑道:“当然,大和尚只要肯见告那位假和尚现下落脚何处,本人自会马上结束打扰。”百非和尚冷冷回答道:“抱歉!”紫衣分宫主睨之以目道:“是你大和尚自己也不清楚?还不愿见告?”百非和尚冷冷答道:“都一样!”紫衣分宫主跟角一溜,嘿嘿笑道:“大和尚身上既没有带方便铲,又未带有禅杖,这岂不叫人左右为难?”百非和尚脸色一沉道:“少林弟子使用兵刃的对象,像檀越这样的人,贫僧就带了方便铲或禅杖,多半也会弃而不用,檀越有心解脱,贫僧勉为其难就是了!”紫衣分宫主手一挥,身后两名蒙面人分向两侧退去,跟着斜视百非和尚嘿嘿说了声:“不意小小一名百字辈的弟子也敢这般卖狂!”不待语毕,猛然欺身上步,伸手便向百非和尚抓去。出手之快,以及手法之奇怪,诚属见所未见;贸然一看,颇似“鹤拳”与“猴拳”之揉合,细察之下,却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手臂伸出之刹那,恍若暴长尺许,而抓出之手掌,指影重重,竟似有十数只手掌同时抓出一般。百非和尚本待出手迎接,闪目之下,不期一声惊噫,卸肩疾退丈五有奇,愕然失声道:“七杀抓魂手?!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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