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同是恶梦初醒人 [1]
李明听罢,骇然变色,沉声道:“这条路靠得住吗?”
老叫化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何必骗你。”
说着,又振笔匆匆写了几句,将纸张折好,交给了李明,轻声道:“生死祸福,全在一念之间,你仔细想想,老叫化要先走一步了。
李明一把拉住,惶然问道:“请问前辈,那人在何处?”
老叫化低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今后荣辱穷通,就看心志如何了,多谢酒菜卦金,有缘自当再晤。”
语毕,扶桌而起,打了个饱呢,踉跄出店而去。
那飞天鼠李明紧张抓着纸柬,神情显得十分激动,怔怔呆立了许久,忽然举步向桑琼桌前走来。
桑琼和何冲互望了眼,都不约而同暗暗蓄势戒备。
飞天鼠李明在桌前三尺处停住,目光迅速地打量二人一遍,拱手道:“敢问哪一位是东庄庄主桑大侠?”
桑琼微一吃惊,浅笑道:“不敢,在下就是桑琼。”
一语未毕,李明突然屈膝跪倒,颤声道:“李明迷途知返,决心弃暗投明,求桑大侠收容。”
桑琼连忙起身搀扶,讶然问道:“李兄何出此言?快清起来详谈。”
飞天鼠李明将纸柬双手呈上,惭愧地道:“若非高明指点,李某险些错失良机,今后但求挣脱泥淖,愿供驱策。”
桑琼一面宽慰相邀人座,一面展开纸柬,只见上面写着:“兹引第三分宫护法飞天鼠李明投效麾下,李某擅长轻身之术,尤熟悉第三分宫底蕴,火灵宫密谋蠢动,将不利天寿宫,李某投效,助益良多,愿善待之。”
信末没有署名,只用墨毫简单勾画出一株翠竹,枝干挺拔,翠叶几片,极为传神。
桑琼细看那株翠竹,心念猛然一怔,脱口道:“原来此老就是风尘三奇中的盲丐青竹翁?”
李明点头叹道:“在下也是有眼不识高人,若非他临去时自示身分,几乎交臂错过。”
桑琼嗟叹不已,便替他弓阶何冲,两人把臂互道倾慕,都是恶梦初醒人,叙起前情分外亲切。
飞天鼠李明感慨地道:“自从何兄在金陵全舵反正,各地魔宫俱为之震动,故意歪曲事实,假称何兄已被惨刑逼死,舵中弟兄全遭东庄活埋,企图用谎言吓阻叛离,今日目睹实情,令人更加憎恨魔党的无耻伎俩。”
何冲耸肩一笑置之,并不在意,反问道:“李兄身为分宫护法,职位不低,是否也有亲眷质押在总宫呢?”
李明笑道:“我原是光杆一条,奉派第三分宫之前,老魔曾硬将一名玩厌了的丫头赏给我做妻室,咱们名为夫妻,实则同床异梦,那女人又不曾生育过一男半女,故尔毫无牵挂,他们要杀,就由他们杀了也好。”
桑琼轻叹道:“曹克武自知无德服众,倚仗这种无耻手段控制人心,一旦人质失去效用,势必众叛亲离,一败涂地不堪收拾,魔宫破灭之期,已经不远了。”
语声微顿,又向李明说道:“李兄在第三分宫多年,能否将该处魔宫实力和火灵官陈童的底蕴见告一二?”
李明道:“陈童为人凶毒残暴,因为擅用火器,所以外号火灵官,论武功,大约和玉面郎君司马青臣在伯仲之间,不过,陈童臂力特大,悍不畏死,可算得是魔宫一员猛将。”
李明接着又道:“至于第三分官实力,则可说是各地分宫之冠,全宫精悍武士不下三百名,所辖护法亦有十余人,只是其中半数以上并不在分宫中……”
桑琼岔口道:“在何处?”
李明压低了声音道:“大都渗入燕京天寿宫充当内应了。”
桑琼骇然一震,急问道:“已多久时间?”
李明道:“五台第三分宫原是专为对付燕京天寿宫而设,早在十年前,魔宫高手使用各种不同身分渗入燕京,否则,欧阳天寿怎会暗遭毒手。”
桑琼惊叹道:“难怪火灵官陈童敢对天寿宫蠢动,原来他是有所仗恃的。”
李明道:“他仗恃的不仅是预伏内应,更因最近网罗到一名臭味相投黑道高人,而且已经在天寿宫内埋藏了十余箱火药,准备趁欧阳天寿亡故,北宫剑魔甘道明新丧,五燕折翅,天寿宫内扰外患多事之秋,效法火烧南谷的故技;一举将北宫毁灭!
桑琼显然道:“不知那黑道高人是谁?”
李明凝容低声道:“那人姓夏名玉珍,乃是”
桑琼脱口道:“莫非就是崂山人妖?”
李明点点头道:“原来桑大侠也认识他?”
桑琼冷晒道:“从前在淮阳万梅山庄争夺武库藏珍图时,曾经见过一次,那夏玉珍身为男子,喜涂脂抹粉,故作妖烧之态;而且心狠手辣,无耻之极。”
李明道:“桑大侠所论十分妥切,但火灵官陈童却恰好有龙阳之好,两个无耻东西凑在一起,倒也火热得很,陈童现已正式延揽人妖人伙,并委为第三分宫首席护法……”
何冲接口笑道:“弄一个无耻人妖来做李兄的顶头上司,难怪李兄要气闷了。”
李明愤愤道:“这还罢了,最叫人气的是,那夏玉珍另有面首,三天两头总借故返回崂山去会晤心上人,偏偏陈童匹夫又对他难分难舍,弄些肉麻当有趣的书信,要人替他送去崂山,往来千里犹是小事,假如不慎遗失了书信,轻则残废,重则杀戮,宫中武土为送信被杀的,已有三人,如今居然把这狗皮倒灶的玩意派到李某头上,王八好当气难受,谁要是不反,谁就是龟孙子!”
一番话,把桑琼何冲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三人边谈边饮,等到酒足饭饱,大雨也已经停了。
桑琼起身结清了酒账,含笑道:“陈童淫凶失德,破之易如反掌,李兄此来,更大助咱们成功,事不宜迟,咱们动身吧!”
何冲忽然低声道:“庄主欲携李兄同住北宫么?”
桑琼道:“正是。”
何冲道:“李兄留居第三分宫甚久,此去北宫,如被潜伏燕京的魔党识破,只怕,………”
桑琼笑道:“请放心,我正欲借重李兄清除那些魔崽子,待抵达燕京的时候,自有安排。”
三骑骏马冒着雨后清新并辔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距离酒店不远处,有一栋茅棚,棚中正有两人在相视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