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皇甫山庄 [5]
少华离开扬州,先向东行,到天黑觅店住下,沐莹也在她住的那店不远处,觅店住下,窥视着少华的行动。这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少华吃过早饭,又上路。沐莹仍在离她不太远的地方遥遥跟着。这天少华仍往东行。到天黑在一个市镇觅店住下,沐莹也觅店住下。第三天早饭后,她边走边想,直往北行,沐莹仍在后面蹑着。他边走边想:“皇都迁了,但齐肩王府仍在南京,她为什么北行呢?!这丫头真怪,我要跟她到底,看她究竟干什么?”
此时,沐莹知道,少华说做齐肩王妃是假。她既不做齐肩王妃,沐莹对她的气,全消了。但是他若公开露面,少华那样任性,还要避开他,他仍在远处,遥遥蹑着她,暗护着她,关切之情更增加了。
第四天,少华仍往北行。沐莹仍在远处暗中保护……一天,少华进了太行山区。
少华在深山老峪之间穿行。太行山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没有莽莽的气势,但是山岭绵延千里不断。在千峰万岭、千谷万壑中,也有嶙峋的怪石、幽深的奇壑,有奇绝的旖旎林区,也有至险的崎岖山路。
少华在深山里爬山越岭,沿太行山一直西行。跟在后边的沐莹想:“华妹在太行山区走什么?她是不是去找唐姐姐呢?”
一天,少华行到一个幽谷。正行间,脚踩在一条大蛇身上。那大蛇一动身,吓了她一跳,她急忙后退,但是已被那条大蛇发现了。那大蛇原来身尾盘曲,昂首在上,口里衔着一株草,见了少华,“刷”地声,身体展开,腾空扑向少华。它口里的草丢了,张着的大口里,吐着火红的信子,正对着少华的脸。
少华穴道早已解了,武功也已恢复,见蛇扑来,闪身避开。那蛇见没扑住少华,一个回身,又旋身扑向少华,张着的大口,就要咬到少华身上。少华双脚一纵跳在空中,躲过了这一劫。那蛇见第二次又扑空,大怒,没容少华落地,“刷”地一旋身,将少华盘住,口内信子对着少华的脸。
少华手中无剑,着急万分,惊叫道:“孽障!孽障!快松身!”可是那蛇越盘越紧。
少华正在惊急,忽然沐莹飞身过来,手起剑落,将那大蛇的头斩下。那蛇负疼,身子越盘越紧,将少华的两条腿,束在一起,勒得发疼。惊叫:“莹哥!快,快斩蛇身!”
沐莹“刷”的一剑,将蛇斩为几段,然后收剑入鞘对少华道:“少华,你不是要做齐肩王妃,不再理我吗?怎么又叫起‘莹哥’来,我可不敢当!”
少华羞红了脸道:“与你在一起,你竟欺负我,我还走!”说罢,装着欲走,可是并未举步。
沐莹赶忙把她抱住:“华妹!华妹!我和你闹着玩呢。你独自行走危险,我怎能再放你走?”
少华仍背着脸,不说话。
沐莹道:“华妹,你别和我怄气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在后面跟了你这些天,又不敢和你打照面,尽走荒草乱石地,把脚都给磨破了——华妹,你千万别再自己走了,我求你。”少华哭道:“你心里爱着那个莲妹妹,我就让给你们过舒心日子,你又假装关心我。你让我怎么办呢?你到底要我怎样呢?”
沐莹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假装,我真是假装吗?为救你,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从北方来杭州,是假装吗?我为保护你,暗中跟了你十余日,也是假装吗?你说,你拍着良心说!”沐莹去拍少华的心口,不意竟触到了少女的痒处。少女的肌肤本就敏感,沐莹的手一触少华的乳间,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少华这一笑,沐莹很生气。他把脚伸给少华看,又怒对少华道:“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脚都扎烂了,把我折腾得这样苦,你开心了吧?”
少华去看沐莹的脚,只见他脚上两只鞋都磨破了,脚几处被扎伤,心里不忍,流着泪道:“莹哥,都怪我任性,让你吃这么大的苦……你打我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沐莹道:“华妹,我那次打完你,就后悔了,怎忍心再打你?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我敢把心扒出来捧给你看。我只求你相信我,别怄我!”
少华突然柔情似水,拉住沐莹的手道:“少华任性,求哥哥担待!莹哥,我相信你。我此刻好幸福。今后咱们永远在一起。”
沐莹想:“碧莲的事,等和她慢慢解释,先让少华陶醉在幸福里吧,”对少华道:“等我们报了大仇,就找个地方隐居……”
少华道:“好。我们也找个桃源那样的地方……”
沐莹道:“那夜在店里,我好气,也好怕,你那样痛快地饮酒,我还以为你真变了心,想躺在齐肩王怀里做王妃。后来我仔细看,发现妹妹是和他们变成法,我这才放了心。”
少华倚在沐莹的怀里,看着沐莹的脸道:“莹哥,我怎能愿意做什么齐肩王的侧妃呢,别说那一定是个老家伙,老色鬼,就是他年轻英俊我也不爱他,我才不愿像金丝鸟一样被锁在金笼里。记得有两句叹羁鸟前诗说:‘须知锁向金笼听,不如林间自在啼’。我岂不知做王妃就是做羁鸟呢,再说我怎能抛得下唐姐姐和……”
沐莹问:“华妹,你抛不下唐姐姐和谁呢?”
少华道:“傻瓜,这还用问吗?”趴在沐莹的耳边红着脸道:“我抛不下你,我的心肝!”
沐莹紧紧搂住少华:“我早知道你是在怄我。”
少华道:“我这一时期,真是多灾多难。那天,我离开你和你那碧莲妹,躲入一片树林里。我心里痛苦,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行。正行间,忽然觉得有动静,猛抬头,见几个大内侍卫,已经把我包围了。他们个个手持兵刃,对我虎视耽耽。他们中领头的就是那个孙总管和赵新衣。我知他们来意不善,就要先发制人,岂知出了几招儿,就支持不住了。那个孙总管,武功非常高,大须弥剑,使得神出鬼没。第十招儿,他便乘隙磕飞了我的剑,几个侍卫上前,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塞入一顶软轿里。从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他们是受齐肩王所托选美的。在杭州越王那狗东西给了我的像,把我让给齐肩王,所以他们到处物色我。他们捉了我,是要把我送到齐肩王府当内侍。我知道硬逃是逃不脱的,便想灌醉了他们再脱身。想不到那赵新衣和孙总管酒量那么大,他们都打邪主意,想从我身上讨便宜……莹哥,若不是你来救妹妹,还真险些……”
沐莹道:“可是当时你非要离开我,怎么叫也叫不回来,真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