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海情天 [6]
“贤弟,你那位红颜知己吕姑娘……”
“被‘地灵吕坤’劫持……”
“什么?你说‘地灵吕坤’!”
吴刚平静了一下狂乱的情绪,道:“大哥,你以为‘武林盟主’是谁?”
宋维屏愕然道:“他不是自称‘南荒奇人’吗?”
“不错!”
“难道贤弟业已知道他的来历?”
“嗯!”
“他是谁?”
“便是‘地灵吕坤’!”
“啊!是他?”
宋维屏震惊至极地喊叫出声,直跳起来,“砰”的一声,脑袋撞在顶上的岩石,痛得他龇牙咧嘴,哭丧着脸,坐回原位。
吴刚沉声道:“小弟也想不到会是他!”
“他自己承认的?”
“不错,他已亮出了本来面目!”
“这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那当年‘七灵教’的被灭是一大骗局……”
“很高明的苦肉计,骗了中原武林十多年。”
“想不到!想不到……”宋维屏不停地晃着脑袋。
“这证明了江湖中充满诡诈、险恶。”
“地灵姓吕,吕淑媛也姓吕,她和他是何关系?”
“这一点尚未证实。”
“如果我们守候到天明而无所获呢?”
“小弟直赴‘七灵仙境’,为首的‘天灵’也不能放过,我必斩草除根。”
“贤弟,俟元凶伏尸之后,‘武林第一堡’将重现武林,愚兄预为之贺!”
吴刚想起了出家的父亲,投岩的兄嫂,以及枉死的亲人、同门,不由热泪盈睫,惨然一笑,道:“大哥,小弟无意于虚名,恩仇了了之后,打算退出江湖。”
“贤弟,重振家声,是人子之道啊!”
“现在不谈这问题,对了,大哥你不能再瞒我……”
“什么事?”
“小弟中了‘七灵’的邪门手法,丧失心神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
宋维屏窒了半晌,长长一叹,沉重地道:“那不能怪你,因为你做的你不知道。”
“不是怪不怪的问题,小弟要知道实情。”
“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徒乱心神……”
“不,大哥,你不能再守口。”
“这……该如何说呢?”
“照事实讲就是了!”
宋维屏默然,空气显得十分沉闷,使人有窒息之感。
吴刚咬牙等待了片刻,忍不住道:“大哥,你说呀!”
“一定要我说吗?”
“一定!”
宋维屏十分为难地皱了皱眉,道:“愚兄我本人受过你的剑伤……”
吴刚心头一紧,俊面倏呈幽黯,追问道:“还有呢?”
“丐门三位弟子……死难!”
“还有?”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铁心太岁胡非……”
吴刚如遭雷殛全身--般,目瞪如铃,面皮抽紧,狂叫道:“胡大叔是死在我剑下!”
宋维屏凄然道:“贤弟,没有人怪你的!”
吴刚瘫痪地倒靠岩壁,泪水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叫道:“我……还能算是人吗?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于天地之间,我杀了衷心钦仰的人,流了恩人的血,我……啊!”
他用手绞扭着头发,血水与泪水齐下。
宋维屏咬着牙,叹了口气,道:“贤弟,你想开些,相信胡前辈泉下有知,也必不怪你!”
吴刚狂声道:“我能原凉自己吗?”他想到投绝涧而死的哥哥吴雄,他的遭遇与自己相同,但所造成的后果,比自己严重万倍,自己的感受尚且如此,哥哥呢?他能苟活下去吗?心念之中,喃喃地道:“他死得好,他没理由活下去,他本该死……”
“你说的谁死得好?”
“先兄吴雄!”
“贤弟,何必自苦……”
“大哥,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是你,又如何?”
宋维屏默然,他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劝慰他。
吴刚静了片刻,又道:“还有谁?”
宋维屏摇摇头,道:“没有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不能骗我!”
“贤弟,连胡非的凶耗都告诉了你,其它还有什么值得瞒骗的……”
这句话情在理中,吴刚不能不信。
他又一次面对撕肝裂胆的剧痛,但他清楚,这痛苦是永远的,而非暂时,除了一瞑不视,这痛苦将永远伴随自己,直到带入坟墓。
凄冷的月色,照着幽森的山谷,四周寂静如死,只偶尔有一两声凄厉的狼嗥,遥遥传来,撞破这山野的幽寂。
吴刚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中,他恨不能立刻死去,以解脱这无法忍受的痛苦。
突地——
宋维屏用肘一碰吴刚,道:“贤弟,你看那是什么?”
吴刚强抑悲怀,定睛朝峰下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正蠕蠕向此峰行来。
“是地灵与吕姑娘!”无边的恨,化成了澎湃的杀机。
“不错,是一男一女!”
“总算等上了!”
“看样子他俩要上这峰……”
“这是天有眼!”
“奇怪……”
“什么事奇怪?”
“你不是说吕姑娘被对方挟持么?”
“是的!”
“但此刻她乖乖地随他走……”
“她功力被废,无从反抗!”
“不对,看她行动的矫捷,不似功力被废的人。”
吴刚仔细一看,拜兄说的没有错!她随在“地灵”身后,行动十分利落,转念一想,道:“这也不足怪,她本是‘武盟’一分子,‘地灵’之所以挟持她,目的是对付小弟,他对她当无恶意。”
两条人影,已登上半峰。
吴刚若有所思地道:“大哥,停会你先别露面,俟机行动,防止‘地灵’故技重施。”
“好!”
两人屏息以待。
顾盼之间,“地灵”与吕淑媛登上峰头,“地灵”哈哈一笑道:“他们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