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龙出洞 [5]
比马一飞更快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一身俗艳华服,襟前钉着“主婚人”红布,抱拳道:“在下贺兰客奴,拜见赵四公子,真是高山仰止,望之弥深。”
这句话说得不伦不类,赵四公子却是早闻贺兰客奴肚里墨水有限,不以为怪,心想:
“以晋王和贺兰客奴作为主婚人,确够派头,只可惜玉皇大帝没到。”说道:“贺兰先生,久仰久仰。”转头对马一飞道:“尊驾便是马一飞先生?”
马一飞哈哈笑道:“赵四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赵四公子道:“此地不宜谈话,可否进入内堂?”
三人见他神色凝重,忙带赵四公子到内堂,屏退家丁。
赵四公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在下此来,是报马文才与视英台之死讯。”
贺兰客奴惊问:“甚么?”
马一飞却甚沉稳,连眉毛也没抽动一根。他共有七子十一女,马文才虽是长子,却不是他最疼爱的一个。
却听得“咚”一声,却是祝长声闻讯后,心神激荡,竟尔晕倒。
赵四公子走过去,食指轻按祝长声太阳穴,浑厚无伦的真气源源传送过去,祝长声悠悠转醒,放声大哭起来。
赵四公子遂把事情始未原原本本告知,唯为保死者名誉,隐瞒了马文才杀陪嫁诸人、夺真龙宝剑,只说他是和玉皇妃、旋风五兄弟同战万兽天君,同归于尽,战死沙场。
而祝英台,赵四公子别说她路上遇匪,为匪所杀。祝长声虽知事有蹊跷,却不便多问。
赵四公子另已修书一封,连同失去了龙珠的真龙宝剑,遗人送上祝家,详细告知此事,并看祝长声好好安葬梁祝,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赵四公子说罢,翩然而去,又再回到大厅。
大厅数百宾客,他独走近一名锦衣革履、腰悬双环的少年,说道:“龙凤配、子母环,尊驾是莫少高,还是莫少平?”
少年想不到赵四公子居然听过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喜道:“在下莫少平,参见赵四公子。”
赵四公子道:“莫少侠,尊驾可知道一名叫带金的女子?”
莫少平呐呐道:“没……在下……”见到赵四公子犀利如剑的眼神,心中一虚:“……
与这女子……确是……曾有一面之缘。”
赵四公子点头道:“在下受带金鬼魂所托,要来取你性命。”
他这句话声音虽不甚大,可是他声名暄赫,不少客宾都在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倒有十馀人听到此番话,一时窃窃私语,片刻间,这讯息已传遍整个大厅。
莫少平面色刷地变得惨白,后退了几步,喃喃道:“带金带金,你始终不放过我!”
赵四公子又道:“莫少侠,为免得罪此间主人,侍你离开马家,在下方会杀你。”
莫少平心中有愧,低下头来,默然半晌,忽地爆发,嘶声道:“赵四,你可知道,她逼得我多惨!那天晚上,她趁我熟睡,拿剪刀刺我,我及时醒来发觉,错手杀了她,你说!你说!这是我的错么?”
赵四公子沉思半刻,叹道:“你一番说辞,她一番说辞,此事是非曲直,确难定夺,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马一飞忽忽从内堂走出来,一把捉住莫少平肩头,喝道:“少平,你究竟犯了甚么错事,快快从实招来!”
赵四公子疑惑大起:“马一飞为何如此紧张?难道……”
果然,莫少平扑的跌在地上,哭声答道:“岳丈大人,我……杀了人马一飞哼了一声,同赵四公子道:“赵兄,这小子还未曾娶小女过门,老夫已决意与他解除婚约,你要用甚么手段对付他,尽管施展无妨。”
赵四公子心道:“这老狐狸看风驶帆,连女婿地出卖,真是无耻之尤。”
莫少平蓦地身形急退七尺,拔出腰间双环,朗声道:“我既杀带金,又负马家小姐,一错再错,义无再辱,唯有一死!”双环同时敲击头颅,血光四溅,头骨破裂,顿时身亡。
喜事变丧事,大厅顿然鸦雀无声,连跌一根针也可听见,马一飞却是神色自若,全无悲戚。
只有赵四公子才明白莫少平“义无再辱”的意思:他既当众揭露莫少平丑事在先,马一飞复食言悔婚在后,莫少平羞惭得无地自容,只有自杀一途。
赵四公于忽地转身而去,眼泪夺眶而出,歌道:“早识漏因偿漏果,岂知深爱换深仇!”
远方残阳正艳红,鸟声碉揪,似唱着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花果飘零,赵四公子吹着玉萧,和着鸟语,有泪如倾,一阵回肠荡气,凄酸又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