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 三 节 [2]
野人岂肯罢休?随着急剧的旋流,奋身扑入水中,衔尾急迫不舍。
他身形快,但快不过海中的蛟龙;海水壁立,巨浪滔天,青蛟向北急逃,那是最深之处。据说有二百丈以上。
野人见在水底追不上青蛟,摸清了它的去向,突然浮上水面,运起绝世神功,踏波飞射,拦截青惊去向。
青蛟躯体庞大,在水底急泳,水面隐现波纹,极易辨认。野人超前里余,相度形势准备入水。
碧波之上,但见一道五彩光华,和一个淡淡人影,在水面飞射。三方面舟筏上的人皆已看见这儿的异象,骇然大惊。
野人直沉海底,半途果然迎上了青蛟。孽畜一看到五彩光华,火速上升。
水面上,重又掀起巨浪。野人一声巨吼,穿上水面。
青蛟大概知道大劫将临,厉吼不已,面对野人倒退而游,威风全失。
野人心中一动,突然仗剑大吼道:“今后不许伤人,不许浮上水面,饶你不死。”
青蛟巨首乱点,不住轻吼,浮在水面不再挣扎。
“海中生物极多,足够汝果腹,何必惊世骇俗?如再惊扰世人,我必杀你。”
青蛟不住顿首,野人不禁暗暗惊奇。当他飘前两丈时,青蛟那巨大的眼睛,惊怖地盯住他手上光华炽盛的小剑,浑身颤抖。
野人收剑入鞘,光华倏敛,他大声说:“记住,不许伤人,不许浮上水面,去吧!”
青蛟轻吼三声,点首三次,水纹微泛,徐徐下沉。
野人一声长啸,箭似掠向远处的舟群。相距还有半里,上百男女欢呼之声直震云霄。
他一跃上舟,笑着道:“串舟,准备启航。”
小舟上的男女匍伏罗拜,有人娇唤:“神,这才是真神,恩公是库库淖尔的保护神……”
“世间没有神,事在人为,我是人。快!明晨我们必须赶回东岸。”
船一一挂上,向前急驶,他向嗡嗡议论的人大声说:“两条神色死了,神龙受了伤,今后不再伤人了。以后你们可以在海中渔猎,不必再怕鱼龙了!”
蒙族大汉喜悦地叫道:“海心山凶魔已遁,三害俱除。今后我们可以安居乐业了。
感谢我们的恩人,库库淖尔的保护神,海上之王!”
“海上之王!”
“海上之王!”
百十人的叫声,应和着大桨破水之声。野人说:“要安居乐业,全在你们是否团结相安,但愿你们返家之后,能劝服你们的族长,方能成事。”
“海上之王,我相信可以办到的。”回族少年由衷地说。
“但愿如此。”
不久,舟群将与缓缓迎来的筏群会合,笳声鼓声号角声齐鸣,渐渐接近。
“听我吩咐,不可妄动;先替我收集镖枪。”野人叫。
舟群终于接近,野人叫:“大家站起,先让他们看清我们。诸位认出亲人,可以招呼。”
人全都站起了,野人停下桨,手执镖枪,一跃下海,身形似电,由海面掠向筏群之中,一面叫:“汉回两族听清楚了,我是东岸野人,赶走了海心山的恶魔,救出岛上百余名男女。你们可以靠舟寻找亲人,但不许生事,谁敢不遵,我要他死。”
笳声倏静,海面突趋沉寂。半晌,小舟上突然响起尖声的娇唤,随即人声鼎沸。筏群三面一合,全向小舟群集中,哭泣声倏扬。
不久,中间是小舟群,舟上换上了健壮的大汉操桨。有些少女已分到筏上去了。左是木筏,右是羊皮筏,齐向东岸航去。
只有两条筏转转头,带着讯息回航。
海面上,响起了高吭整齐的歌声,用他们族中的语言,唱出了他们的心声,唱出了他们古老的歌谣。有时,声调悲凉,他们一个个热泪盈眶。有时,声调高吭雄壮,又一个个意气昂扬。在单调而悲凉的笳鼓合奏,令人突思古之幽情。
航行途中,不时会合了沿岸各族的筏子,在海上展开了未来各族大团结的序幕。
第二天午间,在东海岸会合了出迎的蒙族舟群;海面上,聚集了三百艘以上的各种舟筏,浩浩荡荡直驶海岸。
海岸上,篝火更旺,全村的男女,皆香花顶礼在岸上恭候。
小舟和皮筏一靠岸,欢声雷动,几百人疯了似的向滩岸上拥来。
滩岸上,两个蒙族少女,象小鸟儿一般,扑向纵上岸来的野人。
当他双手刚接住两女的瞬间,突然脑中轰然一声,只觉一阵昏眩,气血翻腾,似乎眼前模糊;人声、鼓声、呼叫声、火花爆烈声……他只觉一阵迷乱,呼吸急迫,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以手蒙面发足狂奔,去势如电,向远处山林中飞射而去。
村落中一座木屋中,突然传出数声豹吼,一头八尺长的巨大斑豹,破屋窜出,一声巨吼,飞似的向野人去向奔去,瞬即失踪。
此后,库库淖尔各族间,破天荒地团结共济,各安生理,平安了许多年。
“山海之王”的名号,从此传播在边陲海角。
山海之王在以后两年中,象神龙般出没在山峦和海滨,沿海各族的人,偶或可以看到他的踪迹,他的唇上胡子逐渐浓黑,但脸上的容色依旧;他那常挂的谜样笑容,心存善意的人,感到那是善意的笑;如果是心存恶意的人,便感到那笑容是恶意的笑。
总之,沿海的人不分种族,对他是敬若神明,可是,他并不和他们亲近,见人点头一笑,蓦尔失踪。
这期间,他曾多次与仙海人屠相遇。人屠失去海心山老巢,迁匿在东岸一带丛山峻岭中,伺机报仇。可是他的功力相差太远,而山海之王也在盯紧着他,不许他为恶。
和仙海人屠共行止的人,还有猪婆曹五娘、金鹫赫连西海。偶或拉卜活佛也会现身,但并不敢纠众寻仇,他们在等候机缘,要一举置山海之王于死地。
山海之王已摸清了老魔们的匿居所在,并无将他们逐走的意思,反正他们不再为恶,他也就懒得管闲事。
他的轻功已出神入化,来去如幽灵幻影,平时留大豹守洞,他自己追踪几个老魔为乐;这也是他练轻功的一种好办法,神出鬼没,几个老魔把他恨得牙痒痒地,却又无可奈何;想离开库库淖尔心中难舍,想击死野人却又力所不逮,真个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