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琼楼玉凤梦中春 [2]
剑气金黄,带着沛不可挡的力量,将五凤手的脸照得一片通亮。五凤手的酒全被骇醒,突地一声大喝,左手霍然飞出。他的手心,纹着五只凤凰,他的手本就比普通人大很多,这一掌击出,仿佛刮起来一阵狂风一般,凤羽翻飞。五凤手纵声长啸,发出一阵嘹亮的凤啼!
这是他成名的五凤手,西北武林,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折在这一招之下!
但那金黄的剑气却凌空一折,“嗤”的一声,就将他的手贯穿!剑气消形,只不过是一根金条——他自己的金条。金条的另一端,执在世宁的手中。五凤手的身子不由得一震,因为隐在金条后面的,是一双宛如狼一般的眼睛,这眼睛中,竟然充满了绝望与痛恨,以及杀戮的快感!
手心那尖锐的痛楚这时才传了过来,五凤手一声大叫,踉跄后退!
世宁缓缓将那根金条扔在了地上。他淡淡道:“记住,不要再辱骂红姑娘,绝不要!”说完他的身子猛地一摇,张口一道血箭喷了出去。这不是鲜血,而是淤血,是他滞留在心脉中的积血,随着这一击,化淤而消。
可惜五凤手不知道,他的精神一震,那只被洞穿了的手挥了出去。他如此大的名声毕竟不是易得的,这一下全力出手,暴猛的掌劲全都收缩聚合成阴柔的暗劲,就在世宁觉察之前,已经击到了他的腰间!
世宁猛一扭身,闪过了大半的掌力,但还是被一掌击中,登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只好借着这一掌之力,腾空飞起,连翻了几个跟头,落在了几丈之外。
五凤手的掌劲实在了得,这一掌虽躲过了大半,仍然击断了世宁一根肋骨!
五凤手阴笑道:“我还以为你多大的能耐,没想到……”他的身子倏然闪动,向世宁飙射了过来。世宁的身子一阵酸软,神智恍恍忽忽的,竟似连躲闪都来不及了。突然之间,一道锐风破空而降,插在了世宁的面前!
五凤手还在一丈远处,身子竟然被这股锐风所激,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世宁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插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的舞阳剑!他大喜,一把抓住剑柄,抬起头来,就见对面楼台上有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淡淡地道:“杀了他,这柄剑就归你。”
世宁大叫道:“好!”一把将舞阳剑拔了起来。
他的心中立时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剑柄那淡淡的凉意沁入他的手中,就如与一个知心朋友紧紧握手。
他的瞳孔收缩,盯住五凤手。
五凤手的眼神有些紊乱,这个乱糟糟的少年,身上居然散发着令他几乎窒息的杀意。但西北武林,没有人能胜得过他,一定没有人!
五凤手手势变幻,手心出现了五柄飞刀,再变,又是五柄,双手各十柄,突然满空寒光飞舞,二十柄飞刀四面八方向世宁飞了过来。
飞刀有前有后,有左有右,令人防不胜防。只有五凤手这样的大手,才能一下子发出这么多飞刀来。这本就是他看家的本领,绝没有人能接得下!
世宁没有去接,他的人飞起,带着他的剑,向五凤手刺了过来!
以攻为守,那么这二十柄飞刀,便只剩下了一把,只有正面向世宁飞来的那一把。这一把,正撞在舞阳剑上,被带着向五凤手一齐刺来。寒光射目,转瞬就到了五凤手的面前。
五凤手却笑了,他的手上倏忽又多了五柄飞刀,刺耳的啸声破空而起,五柄飞刀化成五道寒芒,电射向世宁的胸口,而他自己凌空飞起,当头向世宁扑了下来!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飞刀近在咫尺,已无法躲闪,何况还有他的扑击!江湖上能逼他出这一招的,他只遇到了五个,却没有一个能躲得开。
世宁也没有躲,他一声大喝,舞阳剑猛地抡了开来,当头劈下!无论五凤手还是飞刀,都被这一剑劈成了两半。
这一剑是至拙的一剑,也是至巧的一剑!
世宁落下,他没有去看五凤手,只是爱惜地抹拭着手中的宝剑。舞阳剑连丝毫血珠都没沾,果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宝刃。
只见楼台上那戴面具之人悠然道:“兄台可否上来一语?”世宁抬头,那人的面具在烛光下青幽幽的,映衬着他长身玉立,姿态潇洒之极。世宁点了点头,拾阶而上。
楼上是个很清雅的阁子,并没有什么人。那人站在窗前,阁中摆着一个小小的酒席。那人虽然面具遮脸,但仍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笑意:“名剑名侠,只有兄台这样的英物,方才不辜负这绝世的名剑。”
世宁听他称赞,脸上微微一红,谦逊道:“在下一点粗浅的武功,不值一提。”
青面人点了点头,道:“你且刺我一剑。”
世宁吃了一惊,忍不住讶然盯着那人。
那人淡淡地道:“我让你刺,你只管刺好了,放心,伤不了我的。”说着,他的身上猛然鼓起一股凌厉的风势,飙轮疾转一般,向世宁卷了过来。世宁出其不意,身子被吹得踉跄后退。那风陡然转急,天风海雨一般迫在了世宁的身上。
风中一股冰寒之意夹带而来,世宁猛然一凛,此人竟然要杀他!
“呛”的一声响,舞阳剑破鞘而出,一线寒芒陡然展舒而开,宛如景天彻地的白虹一般,自世宁的身前喷薄而出,向青面人射了过来!
青面人袍袖一拂,笑道:“这还有些气势。”
他一说话,那股凌厉的风势便停了下来。世宁的舞阳剑的去势也跟着衰落。
青面人身躯不动,淡淡道:“刺吧。”
他的目光从面具后透出来,似乎带着丝微笑,却又极为寒冷,看不透底细。他的眼睛中,竟然有异样的纹彩闪动,仿佛一目中藏了两个瞳孔。
一缕隐透的冰寒沿着脊梁浮动,世宁突然清晰地感到,如果自己这一剑不出全力,只怕此人将会杀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忽然按照一种奇异的规律跳动了起来。他的心脉之间游动着一缕极淡但又极坚韧的真气,就算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这股真气仍然护着他的心脉,承继着他的生机。而随着这真气的震动,他在华山顶上苦练两年的紫府真气,也缓缓甦醒复苏,在他身体中缓缓流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