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旧地重来增怅惘 故人何往惹相思 [2]
金世遗笑道:“这礼物由你的儿子亲手送出,这才更宝贵呀。而且不能太早送去,要待他成年之后再送,你懂了么?”江南一想,恍然大悟,大笑道:“原来你这个师父还想兼做媒人,只不知我的孩子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金世遗一一交代清楚,便即飘然离去。第二天海天知道了,果然大哭一场。
江南以为金世遗很快就会回来,哪知一直等了三年,还未见金世遗的踪影,连信息也丝毫没有。
这三年中,江海天虽然离开了师父,练功却是毫不懈怠,姬晓风也常常到他家来,江海天遇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请教。金世遗留下的那十三篇练功秘诀,是专为江海天写的,由于江海天所练的内功特异,以后按部就班所练的功夫,也都是适应他原有的基础的。姬晓风懂得其中道理,可以给江海天指导,那些功夫,即算是他,也练不来。金世遗走后的第三年,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江南见儿子的武功日迸,心里当然欢喜,可是,一直不见金世遗回来,这欢喜却遮盖不了他的忧虑。到了一天,他看儿子练了一套剑术之后,便对妻子邹绛霞说道:“陈家对我恩深义厚,金大侠至今尚未找回我的义兄,我想亲自去寻访他了。好在海儿现在已经比我还强,也可以支撑门户了。要是再有什么天魔教之类的人物来闹事,有他帮助你们母女,想来亦可以对付得了。”邹绛霞见丈夫心意已决,武林之中,最重道义,自己不便阻拦。
哪知江南一去,又是音无音讯,匆匆又过了三年,江海天已经十六岁,他因为自小便日夕练武,体魄壮健,身材高大,看上去竟似大人一般。他自从拜金世遗为师之后,亦已练满了八年,那十三篇奇门武功,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在内功方面。由于金世遗是用速成的方法教他,他八年的时间,抵得别人三十年的功力,连姬晓风与他比试,也往往感到应付艰难。
江海天学成之后,起了出门寻师、觅父之念,和外婆与母亲从旁商议,邹绛霞道:“你父亲久无音讯,我也挂念得很。以你的武功而论,走南闯北,我都可以放心了。就只怕你毫无江湖经验,难免吃亏,你可得每事小心才好。”
杨柳青倒比女儿豪迈得多,笑道:“江湖经验是历练出来的,少年人吃点亏也算不了什么。你外公当年领袖武林,威名远播。你的儿子也算是杨家一脉,正宜叫他去扬名立万,重振家风!”
江海天道:“我不想成名,只想找得着爹爹和师父,再练一点功夫。只是人海茫茫,却不知要向何方寻觅。请外婆指点。”
杨柳青想了一想,说道:“陈天宇与唐经天相交甚厚,你父亲一定到过他那儿打听。你此行可以先往念青唐古拉山,向唐经天问问消息。要是仍无讯息,你可以再到天山去谒见唐经天的父亲,当今武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唐晓澜,他知道你是我的外孙,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帮忙你的。”
计议已定,江海天带了宝剑宝甲,便即动身。
正是暮春三月的时节,氓山上来了一个少年。氓山春日,风物绝佳、山花遍地,红里掺白的茶花像是大红玛瑙;缨络披垂的杜鹃花像是吐出金丝花蕊;还有青丝花蕊镶着乳白花瓣的报春花,百态千姿,争妍斗丽,密密丛丛,满眼都是。但这少年却似无暇观赏山花,他行色匆匆,不时拨开遮路的野花,露出春花般的微笑,原来他并非不爱春花,而是他正在遐思,在满眼的繁花之中,幻出了一位如花少女。
这少年正是江南的儿子江海天,他所想念的那位少女便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他是给谷中莲送宝甲来的。
江海天曾在氓山上住过三个月,那时他只有八岁,现在过了八年,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在那三个月中,他几乎每天都与谷中莲一起玩耍,“现在她也长大了吧?可不知还像不像以前那样爱闹?我倒想约她再较量一番,看她还能不能把我再摔一个老远的筋斗?”
原来江海天随父亲在氓山作客之时,也正是他刚被姬晓风从组来山救出来之后,那时他正开始跟金世遗修习内功,武艺远不如谷中莲,常常给她欺负的,他又想起父亲光着屁股给谷中莲取笑的事,那是江南当作笑话给他讲的。他想起了这些有趣的事情,越想越觉好笑,恨不得早些和她见面,与她交谈往事。他自练武,这八年来更是足迹不出大门,童年的朋友只有一个谷中莲,所以一到氓山,便满怀欢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不觉已到了玄女观前。忽听得一阵阵噪耳的吵声,抬头一看。只见玄女观前。有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披着反底的老羊皮袄,戴着遮过耳朵的风帽,已经是暖和的暮春天气了,他还穿着塞外猎人的冬装!两边耳朵还吊着一串耳环,一看这个装束,就知他不是汉人。这个人正在指手划脚的叫嚷。在他的对面有一大堆人堵着观门,看样子似是不许他进去。在这堆人中,他认得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几位氓山派的大弟子。
江海天走近几步,听得那人嚷道:“我远道而来,你们的谷掌门为何避不见我?”程浩道:“我不是早与尊驾说了吗?我们的谷掌门出远门去了。”那人道:“我不相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程浩道:“‘我们何必骗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下来吗?待掌门回来,我给你禀报。”那人障着眼睛道:“你是谁?这件事只怕你接不下来!”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氓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氓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氓山派全无关系,却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约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殃!”
此语一出,氓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边陲国境,与氓山相去何止千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来没听谷之华说过,怎敢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氓山派弟好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氓山派放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氓山派岂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