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部 神兵决 [24]
黄昏时水面折射太阳的残光,再照在钟乳石上,化成七色光华,骤看如幻变彩云,再藉着水波掩映,置身其中,直如人间仙境无异。
初次见识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苦来由真的感到天上人间,如梦如幻,只想有日能为爱妻报仇后,两人长居此地,不再为江湖纷争而操心,从此永抱佳人在怀,不问凡麈俗事。
正想得出神之际,忽闻得小船泊岸声,霎时把他从幻梦中鹫醒,原来小船已靠岸。
一行人鱼贯地由神子带领,向神楼方向而行,沿路所见,皆是巨木参天,林荫处处,偶尔清风徐来,顿教人身心舒泰。
极目远望,只见人山人海,全是清一色身穿雪白长袍的神国人民,尽皆俟伏在地,朝向同一方向磕拜。
神子道:“看来‘感恩祭’快开始了。”
忽见一名十二、三岁少年迎面而来,看见神子一行,跪地对神子说道:“参见‘神子’,‘神皇’命我前来引领各位。”
说罢深深一揖,转身引路。
当神子及苦来由等一行人步入人潮时,人们皆微微欠身,看来对“神子”天鹰是相当尊重敬畏。
望向神楼最深处的高台,只见为首是一名年逾百岁、满头白发、两鬓下垂、长须及膝的老者,看来他便是“神国”的精神领袖“神皇”了。
神皇微微向神子招手,示意他带领众人趋前。
神子快步踏上高台,伸出右掌与神皇微微一碰,随即跪拜在地,轻吻了神皇的脚背一下后,接道:“参见父皇,愿神与我皇同在。”
神皇扶起神子道:“神子我儿,你已经三个多月没朝见父皇了,来,让父皇看看你有否消瘦了。”
因为神皇年轻时忙于国事及编写“神法”,将大半生青春用来奉献给神国人民,到晚年才娶得妻子,晚年得二子,但大儿子“神儿”却将他送往他方修行,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是生是死,故对唯一血脉“神子”天鹰非常溺爱,令神子自少养成一种自以为是、自视过高的性格。
虽然明知神子暗地推行改革,但神皇仍苦口婆心,处处维护,望能将儿子纳回正轨。
神楼外传来人群的起哄声,渐渐由远而近,站于门外的“神教司事”大声喝道:“‘神长大老’到。”
神楼内的人们转身望向后,只见为首的是执掌神国军政大权的“神长大老”,随后是他的四名徒儿“纸、笔、墨。砚”及“三兽神”,最后一人,是断了双腿、安坐于木轮车上的“文不”。
神长大老的出现,寒烟翠及“神子”天鹰顿时无名火起,正欲发作,但苦来由一把将二人拉住。
三兽神今日再遇苦来由,感到非常奇怪,心想为甚么这名大煞星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神长大老意态悠闲的步至台前,拾级而下,跟着一众人等随即对“神皇”俯伏跪拜,道:“臣等拜见我皇,愿神降福我皇,永享天年。”
说罢,神长大老更趋前至神皇的脚前,亲吻神皇的脚背,以示对神皇的尊敬。
“神子”天鹰及寒烟翠双眼如冒火般看着“神长大老”及其子“文不”,苦来由看在眼中,心想必须为爱妻出头,故趋前笑道:“阁下想必是‘英’名远播的‘神长大老’文房四了,久仰久仰,但可惜、可惜……”
神长大老默然不语,文不却插口问道:“可惜甚么?”
苦来由瞪了一眼,双目朝天,不屑道:“可惜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是没有‘神长大老’的份儿,哈……哈!”
神长大老仍是冷冷的一发一言,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道医”苦来由还会放甚么臭屁。
一阵笑声之后,苦来由续道:“神长大老,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以‘大’欺‘小’的,用来了结你生命的一刀,我还是会留给我的爱妻寒烟翠,你尽管放一万个心好了。”
三兽神听罢双腿微微的抖颤起来,而神长大老的四位徒儿“纸、笔、墨、砚”却立时虎视眈眈,正想替师父教训眼前这个狂人。
神长大老气定神闲的摆一摆手,示意各人退开一旁,对苦来由道:“闻说道长的神腿冠绝天下,我真的希望有机会能领教一下,看看道长能否将我的头颅踢破,但是,今天是我们神国‘感恩祭’的大日子,我们暂且放下一切,待祈福大会结束后,再讨教阁下的高招。”
苦来由抢白道:“也好,我且让你多活一时三刻,免得阁下一代宗帅的身分刻下便要丢人现眼。”
说罢,苦来由衣袖一甩,转身向神子道;“好徒儿,请引领师父及师娘入座吧。”
神长大老及一众人等,均退下高台,坐回前排一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
一名神教司事步至台中心位置,双手高举,向台下众大声说道:“各位神国人民,一年一度的‘感恩祭’现在开始,先请‘神皇’为我国人民祈福颂祷。”
神皇在两名十一、二岁的少女扶持下,慢慢步至台的中央,只见神皇先将双手高举,示意众人留意,跟着便低头祷告,台下众人跟着把头垂下,双手合什,静心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祈福俦告的仪式完结,神皇再由那两名少女搀扶退下。
祷告之后,将会是歌咏时间,曲词大都是歌颂神皇,当年带领族民逃离“吐鲁埃”,重返中土建国立业的丰功伟迹。
因歌咏的时间颇长,“神子”天鹰联同苦来由等人,利用这个时间一起退入后堂,与神皇相见。
神子道:“父皇,请你宽恕臣儿的无礼。”
神皇道:“神子我儿,你有话对我说吗?”
神子指一指苦来由道:“父皇,孩儿有幸结识了当今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道长更不因孩儿愚笨而收孩儿为徒,现在特来引见及拜见父皇。”
神皇瞧一瞧神子身旁一身道服打扮,更左钉右补的苦来由,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不作任何表示。
神子不理神皇的反应,续道:“父皇,孩儿今日除了引见道长外,更重要的是向父皇报告有关‘神长大老’文房四的恶行。”
神皇道:“神子我儿,神长大老一直对我国尽忠职守,克己修心,更对本皇万分的尊重,我相信刚才你也有目共睹吧?希望臣儿你不要污衊神长大老的一片丹心。”
神子一时按捺不住,竟对神皇大声道:“父皇,那只是他表面做给人看的,父皇……请你醒醒吧!不要再沈醉于虚幻的世界了,盲目的个人崇拜,怎是‘神经’所记载:‘神’所默示?父皇……”
神皇一记无情的耳光,掴向神子,怒道:“臣儿,枉我一直对你呵护备至,你今天竟敢反叛我?噢……你不是因为误交损友,而离经叛道吧?”
神皇说罢望了一眼苦来由,暗示这个一身鹑衣百结的穷道士,甚么“道医”?
只是跑江湖混口粗饭吃的郎中罢了。
神子的脸上浮现出红红的掌印,但脸上的痛比不上内心的痛来得更甚,只见他眼角微见泪光,哭诉道:“道长的确是武林高人,绝不是你口中跑江湖的混混。”
二人愈说愈是气愤,声浪更引起了外边正在歌咏的信众注意,大家正奇怪内堂究竟发生何事?
一名神教司事正想步进内堂,通知神皇歌咏时间快将完结,请先准备下一节的“研经”,但放眼望去,神皇竟倒在地上,雪白的长袍,自后颈的位置开始,染着一大片凄厉的鲜红,一直延伸至长袍的下襬。
突然而来的巨变,还来不及分析事情始末,这名神教司事便转身跑出内堂,向外边众人大叫:“神皇死了!神皇已被‘神子’天鹰及那异教道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