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头蛇尾 [4]
沐荣又道:“兄弟,你对自己的将来作何打算,我对你的人才是十分欣赏的,就算没有皇帝的推荐,我也打算借重的。”
梅玉摇头道:“王爷盛情,小弟心领,小弟知道身无食肉相.此身只合江湖生老。”
沐荣有点失望地道:“兄弟,你不以为此生闲置江湖太可惜了吗?”
梅玉苦笑道:“不!那才合我的性情,本来我身上还背着个侯爵世子的身份不得自由,现在倒是真正地解脱了,我觉得很好。”
沐荣叹了一声:“别人说这种话,或许还有点矫情,对你兄弟,我是深切了解的,人各有志,我不能勉强你,还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梅玉摇摇头道:“没有了,小弟要告辞了,我还要把镖送到大理去。”
“兄弟,若是在平时,我一定留你玩几天,但最近我在丧中,分身不开,所以不留你了,你若是有什么要事待办,倒是可以立刻就去,大理的那支镖,我派一彪兵帮你护送了去。”
“那更不必了,我身上的急事就是把王爷的话回报大哥,那倒不必太急,若是我此刻分身他处,倒反而背上嫌疑了,还是等交了镖再回头吧!”
“说的也是,燕王对我虽然客气,却也未能放心,派了不少人在这儿盯着呢!老弟的行动也该小心些,必要时不必逞强,皇帝落在燕王手中,也不会有危险的,最多要他写一张公开逊位的诏书而已。”
梅玉有点激愤地道:“其实写不写都是一样了,大家的口中都已把大哥叫成逊皇帝了呀!”
沐荣道:“那只是一些人而已,至少在有些人心中,皇帝永远是皇帝,没有那份沼书,燕王即使登上大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称孤道寡?”
沐荣笑了一笑道:“兄弟,你这是说的气话而昧于形势了。形势不如人的时候,争什么都是空的。”
梅玉也知道自己的愤慨发的没道理,低头不语,重要的话也说过了,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
于是他告辞出来,姚秀姑自始至终都没有插一句嘴,直到他们出门后,她才低声道:“兄弟!不要指望云南发兵了,这位小王爷比老王爷圆滑得很,他不会冒身家前途之险而勤王的。”
梅玉一怔:“那他的话是敷衍我了?”
“那也不是,他的那些话还是颇为诚恳的,但主要是看准了皇帝不可能到他那儿去,也不会提出勤王的要求,所以才说得很漂亮,他如真有勤王之心,至少会写一封亲笔的奏章上给皇帝,以表忠贞之心。”
梅玉一叹道:“我也知道他的决心不够坚强,但是人家不肯写信也是有苦衷的,这么重要的文件,若是落到密探的手中,对他就大大的不利了。”
“兄弟想到了这一点,就该另作打算了?”
“怎么打算?云南是惟一的希望,沐家人不肯发兵,别的人纵然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那就只有认了?”
“不认又待如何?燕王势凌天下,可不是靠几个人就能推翻得了?”
“这倒不然,忠志之士,求诸于朝不得,还可以求诸于野,湖海之间,还有不少忠于皇帝的人,你我只要有心,可以联络五湖四海的豪杰,事情仍有可为。”
梅玉目光一亮道:“我大哥如此得人望吗?”
姚秀姑笑道:“说建文皇帝得人望,那是安慰自己的话,江湖人不会真心地拥护哪一个皇帝,他们只是不安分,对干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感兴趣而已,现在有这个机会,足够吸引一批人出
来干一场的。”
梅玉默然,姚秀姑道:“兄弟别瞧不起江湖人,真要能干起来,江湖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太祖皇帝也是靠着江湖人的力量,起自草莽的,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说得建文皇帝点头,由他出来领头,一呼才够号召的,勤王之师有人响应,造反
的事,敢干的人就不多了。”
梅玉懂得她的意思,沉思片刻后才道:“等我们回去跟大哥
谈谈再说吧!”
镖队在前面走,司太极那一伙人却阴魂不散地盯在后面,一
直跟到大理交了镖,镖队开始回头时,梅玉才吁了口气道:“那
批讨厌虫总算可以摆脱了。”
姚秀姑却凝重地道:“兄弟!你想得太容易了,他们是不到
黄河心不死的,你看这不是又来了吗?”
果然司太极又率了一批人,对面迎了上来,梅玉一肚子火,
赶上前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司太极阴笑道:“小侯别生气,在下只是有几点疑问,想要
请教一下?”
梅玉没好气地道:“我告诉你我此刻已经是镖客了,跟官方
没有任何牵扯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小侯,你别生气,你这个江湖客跟别人不同,在沐王府,
你还得到了沐王爷的特别接见。”
“我是去吊唁老王爷,一尽子侄之礼,那也犯法?”
“不犯法,可是你跟冰王爷在私室中密谈了有两个时辰之久,
我想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
“我们以前是好朋友,不过叙叙旧而已。”
“小侯,那天到休王府吊唁的人很多,王爷跟他们都是公开寒喧而已,纵没有辟室密谈的,所以我想你们的谈话,不是仅止于叙旧而已,若是仅为叙旧,也没有辟室密谈的必要吧?”
梅玉淡淡地道:“我们的关系不同,交情也不同,当他是世子时,数度到南京,每次我们都是在一起策逐风月,喝酒打架,荒唐胡闹,这些事有时皇帝也参加的,你也清楚,这些话总不能公开当着人谈吧,何况他又是在居丧期间,所以才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聊聊。”
司太极道:“老王爷新丧,他还有心情谈这些?”
梅玉哼了一声道:“司公公,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死者已矣,活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在灵前捶胸痛哭的人,未必就是真孝顺,居丧执礼,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只要不太过分,谁也管不到他们。”
司太极的口被堵住了,京师巨室在居丧期间,偷偷喝酒赌钱作乐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召妓陪酒的,那只是瞒住了外人而已,谁都没有对这种事认真,何况沐荣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