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初见魔君 [7]
神乞吕兑心头大震,心知此时如若退避,则数十招之内,决无还手之力。暗中咬牙横心,突然收回青琐索护身,改用青竹杖横扫敌人双臂。不过这一招在时间上已慢了一点,吕兑自家也知道。故此眼看敌人露出狞笑,双爪原式袭到之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使出“神光离合回旋身法”,右脚大拇指突然撑地伸直,身形倏然便在毫无任何迹象表示中退了半尺。同时右脚其余四指齐齐用力,向右撇去,身形便向左旋开半尺,这退旋两种动作,几乎均在同时之间完成。
说时迟,那时快,天眼秀士狄梦松人在数尺以外,但爪上冰寒之气已到,袭到神乞吕兑身上。吕兑但觉身上一阵疼痛和寒冷,如被无数铁棍尖端撞着似的。
这还是神乞吕兑早已运气护身,体坚如铁。除了武林好手之外,寻常人以刀剑剁在他身上,毫无妨碍。但那天眼秀士狄梦松,仅是十点爪风沾身,便已重逾铁棍,可知他的“冰魄神爪”,无愧为武林诸般绝艺中数一数二的一种。此时神乞吕兑因施展“神光离合回旋身法”,身形错了半尺,故此冰魄神爪那十股阴寒之气,没有击中穴道。吕兑硬挨了一下,虽然又冻又疼,却争取到先机,双臂一振,左索右杖,全是进手的招数。平地陡然涌起两团青云,笼罩住天眼秀士狄梦松的身形。
旁观的四人,出了一身冷汗,这刻才又喘过一口气,不约而同地为神乞喝采助威。采声中只见神乞吕兑面凝寒霜,神色沉重,青琐索及青竹杖均是全力施为,招数急骤精妙,世所罕见。
朱雀真人微嗟一声,低低道:“吕道友这一身功力,武林中可和他相比的,已寥寥无几。但这个一代魔君却更高明,他只等吕道友锐气稍衰,便可施展毒手,吕道友如不知机退回,贫道说不得只好出手了!”
鹰婆余曼听了,突然清啸一声,那两只红鹰闻声便飞得更低,盘旋得也更快。这一来恰好衬映成一幅奇景,上有两朵红云,来回往复地急飞疾旋,下有匝地青氤,中间闪现千缕白气。而那两人的身形,已几乎辨认不出。
神乞吕兑一连抢攻了十二招,猛可巨喝一声,一杖扫开天眼秀士狄梦松,便疾然倒纵出战圈。他退得快,哪知天眼秀士狄梦松早已蓄势待发,刚才让开他的青竹杖,不过是故露空隙,诱他后退。此时突然厉啸一声,突然飞扑上前,竟然比电还疾,眨眼已追上神乞吕兑。
观战的四位武林高人,全都凛然大骇,原来天眼秀士狄梦松这一下身法,奇快绝伦,看起来生似身形随着吕兑青竹杖收回而跟踪扑人。这等功力,如论单打独斗,决不是这一代魔君的对手。他们一方面凛惊那魔君的奇高功力,一方面更为了神乞吕兑的危殆形势而震骇。
神乞吕兑明知对方扑上身来,无奈自己势道及力量已成定局,根本腾不出手脚抵御!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风声劲锐啸鸣,只见两团红云,一左一右,电掣水泻般交叉下击。天眼秀士狄梦松哼了一声,双肩微晃,人已斜斜飘开两丈。神乞吕兑双脚沾地,身形摇晃几下。景阳羽士睹状大惊,方要开口问他。却听空中“呱”的一声惨叫,一朵红云,突然坠跌落地,正是两只红鹰之一。
鹰婆余曼面容惨变,一跃上前,拾起那只红鹰一看,只见头部已炸去半边,竞不知如何死法!
另外那只红鹰惊得冲天高飞,却悲鸣不已,四山俱应。鹰婆余曼悲恨交集,厉声喝道:
“恶魔你用什么手法弄死我的鹰儿?”
天眼秀士狄梦松理也不理她,面含冷笑,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点红影,露出意犹未甘之状。
口口口
景阳羽士推推朱雀真人,两人分别飞身跃出,景阳羽士落在神乞吕兑身边,朱雀真人却落向鹰婆余曼左方。原来华山派鹰婆余曼,为人孤僻,平生只有一个徒弟,便是目下已扬名天下的姑射仙人何静。但她也不喜何静常在身边。因此陪伴她的,只有这两头俱得人性的红鹰。经过数十年来,情逾骨肉,此刻一头毙在她眼前,死状又如是之惨,实不啻儿女被害那般悲伤惨痛。景阳羽士唯恐她神志未息定之前,贸然出手,或是对方看出有可乘之机,突然发难,必吃大亏,动辄具有杀身之危。
这时景阳羽士细看神乞吕兑,但见他面色惨白,知是适才虽因两头红鹰援救及时,幸而不遭对方毒手,却已负伤,此时正调元运息,力图恢复。不过因那红鹰惨死,鹰婆余曼凄厉之声,人耳惊心。吕兑必因此故,心神摇动,以致真气转浊,甚是可虑,忙沉声道:
“吕道友不可分神,一切均有定数。你必须渡过此关,然后才有力量图谋报复之计……”
神乞吕兑果然脸容一整,转为沉凝平静。景阳羽士吁口气,抬目一瞥,只见岭南武林怪杰何三省已抢出去,意欲动手。他心中一动,想到那何三省虽然也列人一流高手,但在这五人中间,却属最弱。况且最不利的,便是何三省一向以天生神力着誉于世,练成“计一路大力神拳”,天下无敌。因而平生不用兵器,光凭拳力,可以伤人于十步之内。
然而目下这个对手,乃是称雄一代的大魔君,功力卓绝,古今罕见。何三省的大力神拳,绝难在数尺之内伤得对方,但对方的“冰魄神爪”,却可在三尺以内,取他性命,加上指甲长达一尺,锋利无匹,亦等如兵器。单单论及这一点,何三省已大大不利!
念头一掠却逝,这位的道全真,身形也飞坠何三省身畔,口中朗声“无量寿佛”,道:
“何道兄且慢出手,贫道尚有数言,要与这魔君说明白!”
何三省起初以为景阳羽士不让他动手,乃是怕他受害,心中颇感不悦,及至一听此言,便自心平气和,立即停步道:“道长请吧”
景阳羽士暗中叫声“侥幸”,微一稽首答谢,便步向天眼秀士狄梦松身边。这时狄梦松那对碧眼,已从天空上移到对面的天都峰顶,面上微现讶容。
在那缥缈烟云中,玉貌仙姿的沈寒,兀自倚树凝望遥天,未改姿势。天眼秀士狄梦松心想两峰相隔虽远,但鹰鸣人啸,均可远传数十里,她如何会听不到?既然听到,难道不会生出一点好奇心么?纵然她不赶过来看看,也应变动姿势,有意无意向这莲花峰投以一瞥才对。
但时间已不容他多想,因为景阳羽士已到达他身前。在这五个人之中,他较为忌惮峨嵋的景阳羽士和华山的鹰婆余曼。如今可就少了一个劲敌,因为像他们这等盖世高手交手争锋,情感上务须保持极端平静,最忌心伤神乱,余曼正犯大忌,故而等如少了个劲敌。
可是景阳羽士出马,他便不得不稍加小心。当下碧睛一转,冷冷瞅住面前的老道人。景阳羽士哪有什么话好说,不过随口应付何三省,免得他发生误会。可是现在却非得无话找话不可。他到底是个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物,拂髯微微一晒,便大声道:
“贫道虽然薄负虚名,但今朝在魔君你面前,也得自认走了眼,那便是刚才你击毙余道兄爱鹰的手法,贫道竟没看出来。今朝之会,定必要分个强存弱亡,贫道恐怕你一会身亡之后,这一下手法便成了千古疑谜,是以趁在未动手之前,特地问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