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 壁 [2]
方直诧异问道:“这面墙壁有这么厉害?”
“我既然相信这是一面墙壁,那么,突然有一柄剑从这面墙壁剌出来,你说会怎样?”
方直说不出。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暗杀手段。”
方直不能不同意。
“方才我若是在雾中继续向这面墙壁接近,也一样危险得很。”
“难道方才你已经发现这面墙壁有问题了?”
“我只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沈胜衣淡然一笑。“每当危险接近的时候,我就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我已经逃过了几次大劫。”
“不可思议。”方直苦笑。
“就像方才,我虽然不知道危险将会在那里出现,已知道必须小心去防范。”
方直道:“在你小心戒备之下,能够伤害你的人只怕不多。”
沈胜衣道:“那个小老人绝无疑问是其中一固。”
方直点头道:“他无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方才你若是真的以为他是一个白痴,现在已经是一条死。”
沈胜衣“嗯”的一声。
“他装得实在太像。”
“就像这块墙壁一样。”沈胜衣剑一震,抖开了那片已将燃毒的木壁,“我们面对的绝无疑问是一个关于伪装的人。”
“假的我,假的白痴,假的墙壁,再这样下去,只怕已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相信的了。”
沈胜衣笑笑:“也许在不久后,会有一个足以乱真的假沈胜衣出现在你面前。”
他好像是说笑,但方直听入耳,不禁耸然动容。这不是全无可能的。
既然有假的方直,假的欧阳立,为什么不能有假的沈胜衣?
“但要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相信也不是一件易事,否则,早已天下大乱。”沈胜衣笑接。“所以假的沈胜衣的出现,比真的沈胜衣死在你面前,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沈兄言重了。”
“那个小老人的出现,也许就是要看看,我这个人复造一个,还是就此杀掉简单。”
“你看他有这个权力?”
“他的身份绝无疑闲在欧阳立等之上,只看这面墙壁与那管无音神杵便知。”沈胜衣又以剑挑起一方木壁,“无音神杵乃密宗不传之秘,这幅墙壁的价值相信也不在无音神杵之下。”
“这样的一幅墙壁,花的心血当然不少了。”
“所以找实在有些怀疑,他就是那柄刀的主人。”
方直脱口道:“不像”“因为他这个样子?”沈胜衣接问。
方直苦笑了一下,他的确有这些意思,那个小老人的确也不很像一个老头儿。
沈胜衣接道:“他的外形行动作风,我却是觉得正与这件事很配合。”
方直恍然道:“这件事的确很怪异,很出人意表。”
沈胜衣道:“不管怎样,我们只要找到他,事情即使不能解决,相信也会有一点儿头绪,胜似现在到处瞎碰。”
方直有些担心的道:“只怕他又像欧阳立他们那样子。”
“不会的,”沈胜衣探手从剑尖取下了那片木壁一抖,折下了一小片,“其实他已经提供了一条线索给我们。”
“这块假墙壁?”
“可以肯定绝不是一般画工能够绘画得出,还有他们的消息那么灵通,又能够迅速采取行动,除了足够的人手之外,他们的巢穴,应该也就在这附近。”沈胜衣随将那片木壁放入衣袖中。
方直亦取过一片,道:“在这里我的朋友多,这件事交给我可以了。”
沈胜衣笑笑:“你找你的,我找我的,明天我再到你家里去,看可有收获。”
方直道:“看来沈兄已有了对象,那是谁?”
“张千户”方直颔首道:“张千户在这里财雄势大,平生又喜欢……搜集奇珍异宝,既然有这样一个画家,除非一直都躲起来,否则绝难瞒过他的耳目。”
“有你这番话,找吏就非要走一趟不可了。”沈胜衣放步前行。
方直一面跟上去,一面道:“若是张千户也不知道的人,在这嘉兴城中,除非其中一份子,只怕没有人知道了。”
沈胜衣接问;“这条小巷看来非猎不单止没有尽头,而且长得很,可知通到那里去?”
方直摇头道:“不清楚。”
“我几乎忘了你是一个君子,平日走的是光明大道。”
方直只有苦笑。
巷子的确长得很,左一折,右一弯,几个折弯之后,沈胜衣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凄冷的月光从东天下,那扇门在月光照耀下看来,仍有如鲜血一样。
这正是怡红院后面那条巷子,欧阳卧的体却已不在。
要令一具体消失岂非令一个活人消失更容易?
沈胜衣也没有再去拍那扇红门,也根本已没有这种需要。
一直到出了这条巷子,沈胜衣才道:“你现在大概已看出这条巷子的特别。”
“它是绕着怡红院……”
“我也就是看着你从这条巷子走进去的。”
“不是我。”方直叹了一口气。
沈胜衣没有继续前行,他已经看见那边围着的一大堆人,那正是欧阳立粉身碎骨的地方。
几个公差正在呼呼喝喝,在嘉兴这个地方,官府的势力其实也不小。
“我的意思是绕路走开,你认为怎样。”沈胜衣笑顾方直。
“这建议该是好的。”方直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夜色已经深浓如泼墨。
夜越深,月愈明。
张千户那幢庄院内外,灯火更就照耀得光如白昼。
庄院在嘉兴城的核心,若是不向别人打听,要找去也不是一件怎样容易的事情。
但随便找一个人打听一下,却都不难有一个清楚明白。
沈胜衣正是随便打听一下,找到这里来。
四个蓝衣青年在门外浚巡,一个面色凝重,沈胜衣才接近,他们的目光便箭一样落在沈胜衣的身上。
他们显然并不认识沈胜衣,所以沈胜衣走到石阶上,他们眼睛中警戒之色更重,有一个的手甚至已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