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泽中有龙 [2]
前行的中年汉子瞥一眼地下横七竖八赖躺着的各位仁兄,不由重重-哼,大声叱骂:
“-群不中用的饭桶,还不给我爬起来滚出去?”
七八条汉子闻言之下如获大赦,纷纷爬起身来,瘸瘸拐拐的退将出去,中年人又将目光投注在钱来发脸上,形容凝重的道:
“上门踹场启衅的朋友,大约就是阁下了?”
钱来发尚未及答话,鼻青眼肿的古宣奇已急忙抢着道:
“齐师傅,替姓严的强行出头,无理找碴的人正是这个肥佬,还有那娘们也凶恶得紧,三句话没说完,就出手动粗,打得我们好不凄惨——”
被称为“齐师傅”的这位中年人微微摇头,不带什么表情的道:
“古总管,你先歇着,老东家和少东家都已来了,眼前的事,自会为你讨还公道。”
捂着腮颊,古宣奇愤恨的道:
“万万饶不得这几个泼皮,简直狂妄嚣张到了极处,完全不把我们‘虎头赌坊’看在眼里,他们是存心来砸招牌、结梁子的啊……”
后面,那颈子上挂着颗肉瘤的肥大人物低声叫唤:
“宣奇,稍安毋躁,你受的委屈,自有我来作主,包管叫你顺下这口气便是。”
古宣奇哈了哈腰,哭丧着面孔道:
“多少年不曾遭过这等的凌辱了,一切还望老爷子周全……”
摆摆手,这位“老爷子”瞧向钱来发,不愠不。火的道:
“你是什么人?”
钱来发笑嘻嘻的道:
“我姓钱,叫来发,开金子铺的。”
那“老爷子”脸上的肥肉忽然-抽,脱口道:
“‘报应弥勒’?”
钱来发拱拱手:
“这是人家给我按的匪号,可不是我自己乐意往上凑的!”
对方目瞪瞪的看着钱来发,好半晌,才语调生硬的道:
“我是金虎一一”
钱来发笑道:
“我猜得到,你身旁的这位年轻俊彦,想必就是令公子金翎了?”
和金虎长得相当肖似的年轻人眉梢骤扬,出声铿锵:
“不错,金翎便是我!”
钱来发打量着“齐师傅”道:
“这-位是?”
“齐师傅”平静地道:
“齐百岳,‘九臂摘星’齐百岳!”
钱来发不禁显出讶异之色,有些怀疑的道:
“‘九臂摘星’齐百岳?你和‘华山派’的四大高手之一齐百岳有什么关系?”
齐百岳从容的道:
“关系密切无比,因为我们原是同一个人。”
怔忡了一会,钱来发道:
“‘华山派’乃天下武林的名门正派,地位崇高,能人辈出,他派中的翘楚之材,岂会沦落到替赌场护场保镖?”
齐百岳淡淡一笑:
“钟鼎山林,各有天性,而渊源自在,说来话长,这一层,钱兄,倒不必为我过虑。”
钱来发打了个哈哈:
“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金虎接口道:
“钱来发,你用不着替别人可惜,还是先可惜你自己吧一一今番你把我这个地场搞得如此乌烟瘴气,要说不出-个好理由,恐怕各位就来得去不得了!”
钱来发夷然不惧的道:
“我的道理绝对光明正大,冠冕堂皇;我说金虎头,你那宝贝儿子要强娶人家范老儿的闺女为妻,范家不肯,你就他娘设下圈套,诱人入陷,把范老儿输了个鸟蛋精光不算,更迫他立下借据,借以勒索裹胁,如此-来,你已犯下几条罪状:其一,设局诈赌,破坏规矩,其二,迫人立据,恶意诈财,其三,恃强逼婚,行为横霸;你前不顾道义格节,后不论江湖传规,散人家庭、拆人良缘,真正不是东西,我上门找你给还一个公道,有什么不对?”
金虎十分沉得住气,居然不带一点激动之色,他毫无笑意的一笑道:
“钱来发,我开的是赌坊,只要怀里揣得有银子,谁来下注一概不拒,所谓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原挨,又好比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并不曾拉着谁,逼着谁来赌钱,姓范的输脱了底,是他心甘情愿,贪婪过甚,而借据又是他亲笔所书,为什么他会留下借据?只因为欠了我的钱,道理明摆明显,如果人人都像他一般,输了不给,赢了要拿,干我们这一行的莫不成都去喝风?”
钱来发道:
“以范老儿的个性,他赌钱的习惯,不至于有如此巨额的输赢,这其中,必然被你们动了手脚——”
金虎阴阴的笑着道:
“你看见?或者姓范的当场抓住弊端了?”
钱来发眯起双眼道:
“金虎头,这里面有什么花巧,你心中有数,我也心中有数,世间之事,有许多不用看到,不必抓到,单拿脑筋-想,就会明白奥妙何在!”
金虎哼了-声:
“这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姓钱的,我可不吃你这套!”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雪凤,忽然开口道:
“以债逼婚是个果,霸占人妻才是因,因果相连,脉络可寻,‘虎头赌坊’敲的是什么算盘,三岁孩童也瞒不住!”
这番言词如锋,不由刺得金虎脸色微变,他怒目瞪视楚雪凤,缓缓的道:
“你又是谁?”
楚雪凤笑如春花,眉开唇绽,却只朝着钱来发投去眼波盈盈,神态好不媚人。
钱来发耸耸肥厚的双肩,代替楚雪凤答话:
“这位姑娘姓楚,是我的朋友。”
金虎带几分邪气的一笑:
“朋友?却不知是哪一类的‘朋友’?也能替你说话,作得了你的主么?”
钱来发泰山不动的道:
“当然要看是说什么话,哪一种事而定,金虎,咱们谈正题?休把词句扯歪了!”
楚雪凤挑着眉梢道:
“大佬,姓金的存了个什么心思,莫非你还看不出来?他是打谱栽我们一个不清不白的恶誉,好先玷污你的名声,坏了你的形象,往下去,他就更加振振有词啦。”
瞅着金虎,钱来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