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卷 第 九 章 武林剑匠 [1]
走出庄园,宁勿缺仍觉有些恍惚,就如同在梦境之中一般。
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江湖中人,江湖中如此多的叵测,如此多的诡计,实在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看透的。
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杀“剑匠”丁当,但他必须为自己争取十五天的时间,他想不出在这十五天里他会有什么方法既不杀‘剑匠”丁当,又可以救出方雨,但有十五天的时间总比没有要好。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便是找到元曲,然后一拳将元曲的脑袋打得稀烂!但他却知道现在连元曲的一根毫毛都不能动,不仅是元曲,还有蔡老先生,还有其他任何与“杀人坊”有关的人。
杀人坊,多么诡秘的名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深入灵魂的血腥之气!
宁勿缺已将“剑匠”丁当的一切情况烂熟于胸——当然,元曲不可能是他的师弟,这些都是“无牵无挂”要求他记下的。这是他杀“剑匠”丁当的前提条件。
杀人坊为什么要杀“剑匠”丁当?能不能从杀人坊杀“剑匠”丁当的动机着手,揭开杀人坊的真面目?
揭开杀人坊的真面日之后,是不是会有利于救方雨?
宁勿缺觉得存在着一定的可能性,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必须一试,只要有一分希望。他都要十分努力争取。
现在,宁勿缺手中所握的剑,已不再是“属缕剑”,而是一柄名为“步光”的剑,这也是一柄名剑,几乎不亚于“属缕剑”,宁勿缺已试过,同样削铁如泥!
杀人坊将此剑给他,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他们没有把“属缕剑”给他,显然是因为对杀人坊来说,“属缕剑”远比“步光剑”更有价值!
单单以锋利而言,两剑相差无几,那么区别自然是在别的地方。
宁勿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也是因为“属缕剑”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千百年前的神秘墓穴?
有这种可能!既然元曲是杀人坊的人,那么杀人坊便知道“属缕剑”这种功用了。宁勿缺想到那天把一切都对元曲坦然相告,不由暗恨自己太过轻率,剑是封姑娘的,现在却落入了杀人坊的手中!
同时,他也惊诧于元曲的演技,宁勿缺根本没有看出对方有任何做作之处!
宁勿缺一路向西而行,在路中,他到过一家马行要过一匹马,是“要”,而不是买,因为“无牵无挂”已告诉过他这家马行的人也是杀人坊的。
骑马行了二百多里,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上打了个尖。一进镇子,他便看到了镇子边上有一家客栈,门前匾上有四个字:四万客栈。
他便进了“四万客栈”,这也是“无牵无挂”边左城要求他做的。宁勿缺将在这儿等一个人,等一个杀人的帮手。
想必杀“剑匠”丁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杀人坊”给他安排了一个帮手。
想到自己成了一有帮手的杀手。宁勿缺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本不喜欢喝酒,但今天却要了不少酒,而且喝的很快,就像—个十足的酒鬼那样,一碗接着一碗地往嘴里倒。
他自嘲地暗想:“反正喝得再多,也是杀人坊的,我替他们卖命,还不该他们将我伺候好?”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喝这么多酒的目的,他想让自己麻木、糊涂。也许麻木了、糊涂了,他便会好受一些。
可惜他的酒量实在不够好,只喝了五碗,他便觉得酒已经成了锋利的刀子,在狠狠割看他的舌头、咽喉、心、肝……
当他咬咬牙,奋不顾身般为自己倒了第六碗酒的时候,有一个人走到他的前面,在桌子的那边坐下了。
是一个女人,一个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只有一双眼睛说明她还是一个女孩。
女人与女孩有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女人最诱人的是她的肉体,而女孩最诱人的地方是她的纯情。
那么,一个很像女人的女孩呢?
很像女人的女孩在他的前边坐下后,便看着他道:“我叫瓶儿,瓶子的瓶。”
她就是杀人坊安排的助手?她没说,但宁勿缺能感受到这一点。
他有些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叫瓶儿?他更奇怪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个问题。
瓶儿道:“你只剩下十三天的时间了。”不是催促,而是提醒,她的语气与她作为助手的身份很配。
宁勿缺像牛一样把碗中的酒喝完后,又用衣袖抹了抹嘴,然后道:“我有权决定如何去赌这一局。”
瓶儿看着他,忽然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一切。”
宁勿缺笑了,他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道:“事实上你们根本没有给我留下后悔的机会。”
沉默了—阵子,瓶儿轻声道:“不错,我们从来不给任何人留下回绝的余地。所以,也许你会越陷越深,而这一切,你只是为了一个好像与你没有什么关系的女人。”
她这么一说,宁勿缺忽然想起自己与方雨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而在这之前,他已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他只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让她平安,却从未去想为什么,值不值得。
当然,现在他也没有去想值不值得的问题,只是瓶儿的话似乎提醒了他什么,让他去思索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地做一切事。
这里面,是不是已隐含了什么东西在其中?比如,自己的情感?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吧!宁勿缺又要为自己倒酒,却被瓶儿握住了酒坛。
瓶儿道:“你喝得太多了。”
宁勿缺红着眼道:“如果我一定要说这是我杀人之前的—个过程呢?”
瓶儿咬了咬嘴唇,道:“那么我就应该帮你一起去完成这个过程,因为我是你的搭挡。”
当宁勿缺已喝得不分东南西北的时候,女孩瓶儿看上去却是清醒得很,尽管她也很喝了不少酒。
只是她的那双眸子似乎格外地亮了,似乎有一种雾一般的东西在里面浮动。
宁勿缺被一个伙计与瓶儿两人一起扶到了一间屋子里,宁勿缺觉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似乎总像耍一个跟斗栽在地上。
当宁勿缺被搁在一张床上时,他好像听到瓶儿对伙计说:“打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