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 [诸英]

第八回 暗潮汹涌 [2]

  宫月仙道:“二夫人她说过,她会替我找对象。”

  吕妍娇低声道:“你别忘了,她们自己也缺啊。”

  宫月仙连忙道:“可是二夫人她……”

  吕妍娇道:“没错,二夫人她大公无私,这几年下来把整个洞庭帮整理得好生兴旺,咱们也才能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个像样的日子过。但不是姊姊我不懂得感恩,我是依常情推断,二夫人这几年把青春都消耗在这烦人的琐事上,这会儿她不想男女之事,再过个三年五年、十年呢?”

  宫月仙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一直觉得有些疙瘩,但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这时听到吕妍娇这么说,忽然有点似懂非懂。

  那吕妍娇又道:“远的不说,近的……”说着,眼角往程楚秋所在的方向一瞥,续道:“每回要是有新人到,哪一个不先经过大夫人的耳目?大夫人虽然不比我们两个年轻,但是她的妩媚风骚,却在这岛上无人能及,每进来一个就栽进一个,照这样下去,哪还有什么机会轮得到我们?”

  吕妍娇一边说,一边仔细瞧着宫月仙的反应。但见她至今脸上仍有犹豫之色,于是便道:“还是你想嫁给哪一个长老当妾?”宫月仙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要!”

  吕妍娇道:“啊,我知道了,陈长老儿子至今尚未成亲,你是想等他来跟二夫人提亲?”

  宫月仙道:“我不要!”吕妍娇接着又提举了好几个岛上的单身男子,有长老之子,也有新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宫月仙一一回绝。

  吕妍娇道:“你瞧,你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难道你想孤孤单单的终老一生?”

  宫月仙道:“要是得嫁给你说的那几个,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吕妍娇道:“那不就得了,我刚刚说的那几个,已经是这岛上少数几个够资格配得上你的了,我们不从新人身上打算,要等着天上掉下来吗?所以这回我要找机会与大夫人说说我们的心愿,希望她若是决定不要,就请她将人尽快放出来,让所有的姊妹们都有选择的机会。”

  宫月仙一向优柔寡断,听到这里,还是皱着眉头。吕妍娇忽然说道:“啊,不然你还有一个人可以选择。”宫月仙道:“什么人?”

  吕妍娇道:“林师父的徒弟,林铁儿。只是他样子虽好,但做人就是少了一根骨头。”

  宫月仙道:“你怎么这么说,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

  吕妍娇大乐,说道:“哇哈,原来如此,我们的仙儿喜欢铁儿。那样也好,到时候你可别来跟我抢……”说着,挥手一摆,迳自走了。

  宫月仙这么说,当然不是就表示她喜欢林铁儿,脸上一红,又羞又窘,忙着想解释解释,那吕妍娇却去得远了。

  程楚秋从此便在竹屋后面不远处的小木屋住下。开头几天,那吕妍娇每日都亲自前去指导,告诉他有什么事是他该负责的范围。工作生活上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向谁拿等等。

  搞了半天,程楚秋这才渐渐弄清楚,原来自己所负责的工作,不过是一般所谓的长工罢了,却偏偏每个人都拐弯抹角地向他解释工作内容。倒是有一点那李贝儿完全没说错,程楚秋镇日所见,都是女子居多,其中更不乏像宫月仙、吕妍娇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

  程楚秋从来没有这么样地接近这么多女人,以往在云霄山上,最年轻美丽的当然就是柴文君,接着是她的两个丫鬟。要说再有女人,就是煮饭的阿婆,打扫洗衣王婶等等。他感觉就好像这一生当中所有要见面的女子,在三天之中通通都见完一样,直瞧得他眼花撩乱。

  程楚秋也知道有些武林中人,非常忌讳这样地接近女人,生活在女人堆当中。

  一开始他也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久了之后,他反倒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这并不是说他以往的日子有多难过,而是与男子披肝沥胆,两肋插刀的快意豪迈,同他眼前的生活并不冲突。

  更明白地说,女子的娇柔可爱,善解人意,提供了他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就算只是言不及义的胡扯瞎聊,若是能够逗得这些姑娘们开心地笑,他就觉得有种快感。

  这与把刀子插进敌人胸口的快感不一样,但可能的话,他想尽量选择前者。

  更何况每个女子笑的方式都不同,笑起来的模样也都不一样,就像是在春天的花园里,看着百花齐放,虽然各具特色,却是同样地赏心悦目。

  又过了几天,程楚秋已完全适应目前的生活。在以往,他以赢得江湖朋友对他的敬重,为自我价值的最终肯定方式;而现在,他则以博取美女姑娘们对他的喜爱,为人生行乐的最高指导原则。

  有人说:外在的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思想。但以程楚秋的例子,外在环境,却只是引发了他潜在的人格特质。因为至少这样的环境,从来就没有让他感到不自在与不安。

  一开始的不自在,是源自于陌生。

  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程楚秋这天夜里,忽然想起:“温柔乡是英雄冢”的这句名言。他惊叫一声,从炕上跃起,盘起腿来打坐练功。这时距离他上回练武,已有半个多月了。

  不过话虽如此,第二天一觉醒来,他还是一如往常,快乐自在地于女人堆中工作,帮这个打井水,帮那个搬重物,浑然忘了他曾是个江湖传奇,人人称颂的大侠。

  朔风渐紧,秋意正浓。

  程楚秋自从上次见过李宝儿之后,转眼月余,始终未再见她一面。不过他也没闲着,趁着在总堂工作,活动自由,这些天来,他已暗中绕了整个岛屿一周,寻找各种离开的可能。

  林铁儿说得不错,自己不谙水性,想要离开这里,非有船只不可。

  想要有艘船,也许还有可能办到,但船上还得要有个知道方向的梢公,这就比较困难一点了。在这岛上的梢公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只要发现不对,把船荡到湖心,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水里,到时自己一个人在船上,那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了。

  再说他的武功练来练去,只能勉强维持伤前三成的水准。偏偏他之前的名声太响,鲁莽重出江湖,让齐古今这样的人逮到那还好,就怕惹来一群贪图赏金名声的卑鄙小人,糊里糊涂地死在他们手里。

  因此不知何时开始,程楚秋就已经动了在此长住的念头。反正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能忍辱,焉能负重?找到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程楚秋更加心安理得,日子也轻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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