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4]
原来你爱上了这个女强盗……”
照夕不由也真有些怒了,当时低叱道:“胡说!”
丁裳为他叱声止住了哭声,她退后了一步,睁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照夕,低低地哭道:“好!你还骂人!我真是看错了你!”
照夕不禁心中一软,暗想原来她知道我走了,竟也下山来,一路都跟着我,由此可见对我的好心,我怎好对她发脾气呢?
想着叹了一声道:“小妹!你坐下来,你是不懂这里面的事,我讲给你一听你就知道了。”
丁裳流着泪道:“有什么好讲的,你既然如此,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谈了。以后你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走了。”
她说着就要由窗口出去,那窗子是敞开着的,可看见外面的竹子,天还很黑,可猜知她定是由窗口进来的。
照夕不由上前一步,拉住了她一只手,急道:
“小妹!你可不能误会,我给你说……”
不想那小女孩,却用力地把他那只手一甩,又往后退了一步,绷着小脸道:
“你说好了,反正我不听就是了。”
照夕不由苦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下山了,否则我定在路上等着你,我们一同走,有个伴儿多好……”
丁裳挤了一下鼻子道:“谁稀罕!”
照夕心中十分不得劲,当时皱了一下眉,心说真怪,我也没有得罪她呀!
当时又笑了笑道:“得了!算我错了,我点上灯,我们再好好谈谈!”
丁裳低叱了声:“不许点灯,谁与你多谈,我这就要走了!”
照夕怔了一下,甚为不解道:“你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你说说看!”
丁裳冷笑了一声道:“为什么?我问你,那女贼白雪尚雨春是你什么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刚才在楼上……”
说着又掉了两滴泪,气得用脚重重地在桌子脚上踢了一脚。
照夕叹了声道:“人家不是贼,你不要乱说,我只是……”
才说到此,忽见那丁裳哭着跑上前,她猛然伸手,“叭”的一掌打在了照夕的脸上。
管照夕哪会想到这姑娘竟有这一手,一时不由被打了个满脸花,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却见丁裳咬着牙,流着泪,又似有些惊慌害怕的样子道:“你既然和女贼来往,我们谁也不谈了,我走了。”
照夕这时不禁大怒,他猛然走前了一步,恨声道:
“你怎么打人?不谈就不谈!”
丁裳一连退了几步,她脸色苍白,张大了眼睛,听了照夕的话后,她点了点头,抖颤地道:“好……好……我走!”
她说着娇躯一扭,已穿窗而出,沉沉黑夜里,顿时失去她的影子。
照夕心中仍然焚烧着怒火,他用手摸着那半边被打的脸,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丁裳也太欺人了!
他慢慢走到了窗前,夜风由窗口刮进来,令他微微感到苏醒。这一切都令人不敢想象,忽然他似有所悟,猛然扑到窗口,叫道:
“丁裳!丁裳……”
可是黑夜里,再也看不见那个天真的姑娘了,照夕不由叹息了一声,慢慢又走回到了房中。正在百感交集,却听见门外有人轻轻地敲门道:
“管相公!管相公!”
照夕答应了声,却听见文春的声音道:“谁到相公房里来啦?”
照夕懒声答道:“没什么人,你去睡吧!”
文春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声奇怪,这才悄悄而去。
她去了以后,照夕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他点上了一支蜡烛,仰着首想着心思,不禁又深深后悔不已。他忖道:“我也太不对了,何必和她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这一下她怕不伤心要死!”
想着又长叹了一声,又想到了丁裳千里迢迢追随自己,可见这姑娘内心是如何的爱着自己,如今……唉!
想了一会儿,又不由转想到了楼上的尚雨春,暗暗忖道:“为什么丁裳要说她是女贼呢?她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么?”
想着不禁心中烦乱如麻,暗暗忖着自己出道未久,却又惹了一身感情债,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他立刻打了一个冷颤,顿时就好像由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吓得由床上一翻而起,他暗暗叫道:“好险!管照夕呀,管照夕,如果你真要和这尚雨春弄下了什么不了之局,将来你还有何脸面,再见那江雪勤?”
他想到这里,真是如大梦初醒,当时匆匆由桌上笔筒内,抽出了一支毛笔,找了一张纸,蘸了些墨,在纸上草草地写上:
“雨春姑娘妆次……”
写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了,想到雨春刻下仍在伤中,我竟忍心抛下她不顾么?
他紧紧地锁着一双剑眉,想了良久,终于一咬牙,暗忖:
“看来她的伤已不妨事了,我如再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如若传言出去,试想我将有何脸见人?我还是当机立断,快些走吧!”
于是,他再也不多犹豫,下笔如飞的接着写道:
“旅途适逢其会,得识姑娘,并承不耻下交,善意接待,衷心感慰实深。贵恙已无大碍,至多旬日当可照常行走,愚兄本应亲侍病榻,以谢知遇之恩,奈因归心似箭,家园路遥,不克久留,午夜思及,去意已决,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叨在知心,不敢琐琐言谢,匆布
敬请坤安
愚兄管照夕行午夜梦回留上”
写完了这封信后,他又从头看了一遍,虽觉得有些地方词不尽意;可是也不敢表明得太清楚了。当时把这封信,用砚台一角,平平地压在书桌子上,插上了笔,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怀。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昼夜,可是在自己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井上,似已泛起了一层波纹。
推开了窗,见天上已透出了些微明的颜色,天马上就要亮了。
到了此时,他也不再犹豫了,当时一按床沿,如同一只巨鸟似的,已飘身窗外。他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似有无限的依恋;可是他终于跺脚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晨风寂然的街道上,管照夕飞快地驰着,他唯恐走不成,所以他行驰得非常快。
一个时辰之后,他已来到了市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