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里追踪 [9]
吴香主飕的一刀抡去,刀芒一闪,道:“宰了你。”
道清子侧身让过,长剑一撩道:“贫道不过好意相劝,此时春江冰薄,过江无疑寻死路,你怎地如此执迷不悟?”
吴香主哪容他说出不能过江,如被堂主知道,岂不自找麻烦,是以长刀一摆,又砍了过去。
道清子怒喝道:“该死的贼子。”
说罢,长剑化起朵朵剑花,顿把吴香主刀芒封住,同时双足一点,身形凌空而起,一招“玉女投怀”,往吴香主侧面递到。
吴香主坐在马上,转身不灵,只见剑芒耀眼,抡刀不及,身形一动,一条左臂顿被道清子削断,立时怪叫连声。
万堂主一看这道人恁的厉害,一勒马缰,如飞而至,喝道:“狗道,报个万儿给我,谅你是不知兴安堡厉害。”
道清子勃然大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道爷之名告诉了你,岂不把你吓坏。”
万堂主哈哈狂笑,抖手一鞭,朝道清子砸下。
道清子乍见鞭沉力重,一飘身,斜跨一步,长剑向上一撩,陡然火星直冒,长鞭顿被震开。
万堂主倏觉手臂一麻,差点长鞭脱手,心下一惊,喝对众人道:“汝等赶快齐上,不要放走了他。”
众人一声呐喊,顿时仗剑抡刀冲杀过来。
叶君虎在牢中听着外面呐喊,仔细由孔隙中向外一瞧,倏而转喜道:“凤妹妹,你师叔来啦!”
独凤女惊喜万分道:“真的么?让我看看。”
是以,她也由孔隙中往外看去,果见一个灰衣道长,仗剑掩杀于群贼之中。
独凤女不由尖声叫道:“师叔!师叔!”
在这铜牢之中,哪能喊叫得应,叶君虎一笑道:“不要喊了,可能师叔就是来救我们的。”
话声甫落,蓦闻牢外有人惊叫道:“堂主,不好了,冰上裂缝,牢车快下沉了。”
叶君虎与独凤女闻言大惊,并闻轧轧冰碎之声,牢车往下直陷。
万堂主正与道清子打得正紧,闻言大惊道:“快把牢门打开,将他两人捆起。”
说罢,抛开道清子,一抖马缰,疾驰过来。
道清子但闻铜牢之中囚着有人,一声清啸,往外就闯,但被群贼缠着,一时之间,却也不易冲出。
这时,站于万堂主一侧的怪汉大叫道:“堂主,将这叶君虎放出,可不是玩的。”
万堂主抖起一鞭,向那多话之人抽去,喝道:“混蛋,淹死了,你担待得起么?”
长鞭一抖,惨号倏传,那人叭的一声,被甩在五丈之外,撞在破冰之上。
道清子但闻铜牢之中,囚着的竟是叶君虎,既然牢中有两个人,定然独凤女也在其中,是以,只听他一声清啸,尽展平生所学,疾快绝伦地掩杀过去。
群贼哪经得他这一阵冲杀,顿时惨号连天,死伤大半。
他们本在冰河之上,经这一阵打斗,冰层倏地一陷,连人带马,疾沉而下。
刹时,露出一条清水,距铜牢囚车不过数丈之遥。
道清子见冰不住往下疾沉,双脚一点,踏水如萍,疾向岸边奔去。
扭头一看,但见隔河冰上,乱成一片,狂叫连连。
叶君虎和独凤女只闻铜牢咚咚直响,漏出一线白光,正待往外跳出。
蓦然——
身形往前一倾,咔嚓连响,连车带马,疾沉而下。
万堂主但看事已至此,任务未达,必死无疑,一带马就在往外闯!讵知,这边冰层早破,马一跳,首先沉入江底。
江上所有人畜车辆,在转瞬之间,全部被江水吞没!
道清子呆立江边,约莫个把时辰,方始一声长喟,朝飞云庄如飞而去。
叶君虎与独凤女,被囚于铁牢之中,眼看囚车沉入黑龙江底,自许必死,不禁对独凤女道:“凤妹妹,我虽死无憾,但连累了你,心中实感不安。”
独凤女嫣然一笑,正待说话之际,那铜牢撞在江底一块巨石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将他们震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叶君虎倏而搓目而醒,一看独凤女半睁凤目,愣在那里,如泥塑木雕般。
他俩相对一睇,仿佛梦境一般,半晌,叶君虎一咬牙,伸手一触独凤女道:“凤妹,你瞧,没有水淹进来嘛,难道这不是江底么?”
独凤女被他一推,喃喃地道:“噫!敢情我们没死么?”
叶君虎笑道:“你咬咬指头,看看痛不痛,就知我们是在阳间或是在阴冥嘛。”
独凤女伸手一咬,觉得疼痛非常,她这使劲地一咬,差点咬出血来,不由嗔道:“虎哥哥,你坏!”
两人相对一笑后,叶君虎不由暗忖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这时,他手中尚捏着那粒“万妙珠”,只见珠光潋滟,光耀夺目,把牢内照得通明,再看那缝隙依在,叶君虎用手一拉,牢门立刻向两边分去。叶君虎一拉独凤女道:“凤妹妹,牢门已开,我们走吧!”
独凤女应了一声,便与叶君虎走出牢门。
两人一出牢门,便觉江水奇凉,股股清寒之气,直透肌肤。
叶君虎捏着“万妙珠”前导,独凤女尾随在后,约莫盏茶时分,独凤女一声惊哦道:“虎哥哥,你看!”
叶君虎不知她叫看什么,顺着她手指之处,向前瞄去,只见万千鱼群,正在啃吃那沉人江底的十几匹骏马和二三十名兴安堡人,发出嗤嗤之声。
看罢,不由心中一吓,悄语道:“凤妹妹,我们未被淹死,原来却是这粒‘万妙珠’有避水之功咧!”
果然,“万妙珠”所到之处,江水倏分,光华四射,照耀丈余之地,两人借着光亮相偕往边上走去。
独凤女凤目流盼,在这江底之中,并不觉得十分可怕,那些往来游梭的鱼儿,被珠光一照,更是美丽可爱。
他们成群结队地尾随二人之后,缓缓而游。
独凤女一阵欣喜,不由童心大作,悄对叶君虎道:“虎哥哥,我捉两条鱼回飞云庄,养在鱼池里留个纪念,好吗?”
叶君虎苦笑一声道:“你倒还有兴致,我们尚不知能否出得江底咧!”
独凤女娇嗔道:“我要捉嘛!”
叶君虎拗她不过,只得依道:“好吧!你去捉吧!”
独凤女心中一喜,甩开叶君虎衣襟,跨步就追。
叶君虎唯恐有失,连忙跟着她,但见两条奇鱼,长着两只小头,身放黄光,四支绯红大眼,一眨一眨地,煞是好看。
独凤女身形一闪,顺势一捞,蓦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掉在一个深坑之中。
叶君虎悚然一惊,身体一沉,纵了下去,坑深约莫十来丈,四周皆是硬石砌成,似是人工建造。
他举目一看,独凤女膝头已被碰破,咕嘟连声喝了几口凉水,连忙将她扶起,慰道:“凤妹妹,你未受伤吧?”
独凤女吐出口内的江水后,苦笑一声道:“好危险啊!”
叶君虎举目向四周一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洞穴,洞内黑水渗流,深不可测。
这时,他心中倏生奇想,心想这洞穴是否可通达江岸?是以对独凤女道:“凤妹妹,我们打这洞穴进去,或可离开这江底咧!”
独凤女也是心无主张,只好点头应是。
于是两人相偕向洞内缓步而行。
说也奇怪,那粒“万妙珠”儿毫光所至之处,水底虫蛇均纷纷逃避。
向前约行百丈,洞穴渐渐地便向上折。
叶君虎伸手一掌,用内家真力,将“万妙珠”毫光送出,似闪电般射至洞的深处,只见阶阶石梯,直向上伸。他俩连忙沿梯疾上,沿途钟乳倒垂,阴风惨惨中有一股霉湿秽气。
独凤女道:“这洞深远莫测,不知要走多时?”
叶君虎道:“这洞虽长,总会有个尽头,看这块块石壁,分明是古人所砌,我们不妨冒险一探,或可死里逃生。”
约莫盏茶时分,阴风愈疾,钟乳拂肩,阶梯愈来愈窄,先时两个并肩而行,慢慢地变成了蛇行鹭伏。
艰难之程,约及里许,只见独凤女素手一指道:“虎哥,你看,前面叉道横生,我们到底往哪边走嘛!”
叶君虎用目一瞧,果见前去不远之处,洞分三岐。他倏而忆及在古月居下,有风之处,必有出口的前例,当即用手往左边一指,断然道:“我们走这条路!”
独凤女舌头一伸,头一偏,万分诧疑道:“这洞阴风刺骨,洞内幽广,只怕是通地狱之路吧?”
叶君虎莞尔一笑道:“凤妹放心,我自有妙算,这洞直通飞云庄咧!”
独凤女噗嗤一笑道:“我才不相信你的神机妙算呢!”
叶君虎向内略加省察,便挽着独凤女蹑足而进,果然洞内幽广,阴暗难辨,行约半里,便闻有淙淙水声,徐徐往下滴落。
叶君虎哈哈一笑道:“凤妹妹,这水流之声,正像是飞云庄护庄河的水咧!”
独凤女嗔道:“胡说!”
刹那间,脚下水声轰隆,溪流愈来愈疾,再往前行便见流泉澎湃,水花四溅,一线阳光由洞外射进。
独凤女一声娇呼道:“虎哥哥,我们出洞啦!”
叶君虎往外一看,见一泓水潭,疾流内漩,白浪滔天,一望无涯。
独凤女欣喜恢复自由,脱离阴潮地洞,不由雀跃万分。
她正自得意忘形之际,一不留神,脚下被青滕一绊,身不由主地踉跄向前一仆,一声惊叫,直往深潭之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