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葬 身 [3]
“笑话!”秦宁纵然为断浪生吞蜈蚣的畸行而感撼,仍不忘他父子俩今夜的目的;“断小子!我看你准是为设法取回铁尸雄蚕而想得疯了!不过无论你是否真的疯了,今夜你既然有胆前来,就绝对无法逃出我秦宁掌心!”
“为免夜长梦多,大家快给我——上!”
“遵命!”那五十多名爪牙骤听秦宁下令,亦不容怠慢,陡地一拥上前,五十多柄森寒刀剑,已齐齐朝断浪疾劈!
断浪曾受玉三郎重创的内伤本已久久未愈,早前雄霸又在天下第一楼给他重重一击,实在已伤上加伤,如今更在生吞蜈蚣之际不断中毒,论情论理,这五十多人的围击,他是决计避无可避的了,然而。
不知是否因为他不得不救人的坚强意志,他霍地奋力一跃,赫然以快如闪电的身法闪过!
这一着实大出秦宁父子意料之外!断浪避过一击后犹未着地,一旁的秦佼又高呼道:
“大家别要放过他!”
“再来一击!”
众爪牙固然不敢违抗命令,五十多柄刀剑又朝断浪劈去,只是,竟然又给断浪一闪避过!
就连断浪也暗暗为自己能闪过此两击而诧异!他一直都有不下于聂风与步惊云的骨格及习武资质。南麟剑首的独子又怎会是脓包?
他一直看来并不很强,皆因他欠缺自信而已;如今危机杀近眉睫,他纵受伤,亦不期然使出他自己向来没有留意在逐渐进步的身手!
不过,即使他身负骄人天资,连避两击,今夜亦势难避过秦宁给他的——
最致命一击!
秦宁倏地朗声叫道:
“好!避得好!”
“可惜尽管断浪你避得相当精彩,我秦宁已没兴趣看这出猴子戏了!我,要事情尽快结束!还有你的人及铁尸雄蚕——”“亦必须结束!”
秦宁说至这里,霍地反手一抛,天!他竟然将载着雄蚕的皮囊掷向夜叉池!
他这一着,显然是借“蚕”杀人,一心要令断浪为救雄蚕而自投夜叉池内!
变生肘腑!眼看那个皮囊在倏忽间已距夜叉池五尺之近,断脸上竟仍无焦灼之色,以其聪明过人,似乎在来此之前,早已预计秦宁会有此一着!
但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惧色!只见他霍地一纵而起,整个人已如一根电箭疾射向夜叉池,就在皮囊已堕至距池水一尺之际,他已及时赶到!
“噗”的一声!断浪在半空中右腿一扫,那皮囊终于及时被他扫上半空,刚巧挂在一根距地面两丈的枯枝上,可是断浪虽救得雄蚕,却无法自救,此时他的人已在夜叉池上,上无可附之物,下无着力之地,身形一沉,戛地“扑□”一声……他的人,已和那个他带来的布袋一并堕进夜叉池内,当场……
直至沉顶!
天啊!夜叉池向来可煎皮蚀骨,断浪误堕夜叉池内岂非会……
“哈哈,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秦宁眼见断浪堕进夜叉池内一沉不起,当场欣喜若狂,对其子秦佼道:
“佼儿!为父早已说过,任断浪有通天本领,他今夜亦插翼难飞!因为他最想得到的铁尸雄蚕在你们手上,他跑不掉的!”
“如今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已令他自投夜叉池而亡!他还救了铁尸雄蚕呢!只要我们带雄蚕回去见帮主,并称断浪在畏罪潜逃途中给我们抢回雄蚕,你除了可成为第五候选天王外,我们两父子又将立下一个大功了!哈哈……”
眼见自己的最大劲敌已堕进夜叉池内,秦佼本应大喜过望,惟事情似乎结束得太快,也太容易了,他不点不敢置信:
“爹……,断浪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秦宁满有信心的道:
“错不了的!夜叉池足可煎皮蚀骨,断浪决计活不了!佼儿我们还是先取下挂在树干上的雄蚕再说!”
此语方罢,秦宁随即转身,朝同行的五十多名爪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取下铁尸雄蚕,谁料……
他蓦然发觉,那五十多个爪牙,竟对他所使的眼色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他们的目光,反而全落在他父子俩的身后,且一脸苍白!像是看见一些他们无法置信的事情……
秦宁父子身后的仅是夜叉池,两父子当场感到万分奇怪,秦宁不悦的道:
“嘿!你们这班饭桶在看些什么?”
其中有些胆子较大的爪牙战战兢兢的道:
“你……你们身后……”
瞧他们吞吞吐吐似的,秦佼也忍不住道:
“哼!我们身后是夜叉池,还会有些什么?断浪已经死在夜叉池下,难道他会复活不成?”
此言一出,众爪牙的脸益发苍白如同白纸;同一时间,秦宁父子已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怪声!
卜卜!卜卜!卜卜!卜卜!……
好奇怪的声音!就像……
一个人的心跳声!
但偌大的夜叉池为何会传来一阵心跳声?且心跳声是如斯沉重,重得如此清晰可闻!更重得像是一个本已虚弱垂死的人,忽然获得了非常可怕而强大的力量,强大得可以发生如此响亮的心跳声!
秦宁与秦佼两两相觑,双方都不期然在升起一个异常荒诞的想法,秦佼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低声唤了秦宁一声:
“爹……”
“会不会是……?”
已经不用再猜下去了!秦宁霍地回头一望他身后的夜叉池,秦佼亦随他一起回望,他父子俩终于看见了……
天啊……
“啊……”
一声低呼,玉儿陡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已是夜半丑时,夜渐浓,暮渐深,她那残旧的小屋内更是一片漆黑,不过对玉儿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年来,她日夜都活在无边漆黑当中,她从不奢望会有一天能见黎明。
然而,自从在这段日子遇上断浪之后,玉儿的芳心,终于升起一个盼望。
她盼望自己那双瞎了的眼睛,可以有机会重见光明,纵使是很短很短的一刹那,她便已心满意足。
只因她很想看断浪的脸一眼,尽管那么短暂的一眼之后,她便要再次重投黑暗,甚至要损她十年八年的性命,她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