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 [佚名]

第二十五章 邪教火拼 [8]

  阿媛听得入神,忙问道:“为什么呢?”

  神丐符登叹息道:“辣手红线生为裙钗,却有眉须气概,天性嫉恶如仇,杀孽如山,死在她手中的黑道枭雄,盈千累万,最后竟被崂山十二凶联合黑道高手近百人,截击于九嶷山麓,辣手红线单人只剑,连毙强敌七十余人,终于身负重伤.惨被乱刀所杀。”

  阿媛重重哼了一声,紧捏粉拳道:“可惜那时候我还没出世,要不然,我一定替她报这个仇。”

  神丐符登不禁为之莞尔,道:“幸亏那时候你没出世,要不然,得称为武林四妹了!”

  阿媛跺莲足道:“伯伯坏死了,专爱打趣人家伯伯,你再说那二姊和三妹又怎么样呢?”

  神丐符登说道:“三妹之中,如论性格武功,要以三妹芙蓉女许秀珠最佳。许秀珠当时以双十年华,脐身武林一流高手,生性温婉,既不似大姊孤做,也不像二姊浮躁,多少青年侠士,均对之倾心仰慕,多方设法,以一亲芳泽为荣。

  “但她绮年成名,不免自负,寻常人物根本不在眼中,私心自铸了一副英雄影子,发誓不遇知心,宁愿终生不嫁,自然,这也是一个少女情理之常,谁知却遭遇一段凄惨哀怨的孽缘。

  “辣手红线遇害,许慧珠和许秀珠联袂赶往崂山,为姊报仇,十二凶一个也没有脱网,尽被诛绝。可是当双姝提着鲜血染红的利剑,搜人崂山仙寨,却意外地发现一个十五六岁英俊少年,昂然挺立在院子里。

  “那少年不过弱冠,生得英姿焕发,昂然屹立,对双妹怒目而视,竟毫无一丝畏惧之意。

  “冷观音许慧珠举剑叱问那少年是谁,那少年做然答道:‘小爷姓桑。’“许慧珠又问:‘崂山十二凶老大恶金刚桑鹏,是你的什么人?’“少年昂然道:‘正是家父。’

  “许慧珠一怒,长剑挥起,将那少年一条左臂齐肩砍断,翻掌劈得他滚出丈余,喝道:‘妹妹,孽种不能留,宰了这小子。’自己晃肩又向内室奔去。

  “谁知她刚刚跨上屋前台阶,那少年却从地上一跃而起,疯虎般冲至门前,横身挡住房门,厉声道:‘你们自命正道人物,杀了我父亲,意犹未足,还想屠杀无辜内眷,这算什么英雄行径!’“许慧珠当时被他骂得满腹怒火,叱道:‘除恶务尽,你这小杂种也难逃一死!’“少年怒目道:‘我爹列身黑道,纵使做了坏事,人死百了,你们也该心满意足了,我娘却是终日礼佛的好人,凭什么也该死在剑下?小爷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你们要想伤我母亲,除非先杀了小爷。’“许慧珠盛怒之下,哼了一声,道:‘难道咱们会不敢杀你!’手起剑落,径向那少年当头劈下。

  “那少年左臂上鲜血未止,半边衣襟止,全被血水浸透,然而,他面上竟无丝毫怯意,只是怒目瞪着许慧珠,对那迎头劈落的剑锋,看也没看一眼。

  “长剑将落,荚蓉女突然说不出为了什么缘故,居然疾探玉臂,架住了许慧珠的手腕,低声道:‘二姊,饶了他吧!’“许慧珠怔了一下,诧异地道:‘妹妹,你疯了?’。

  “芙蓉女苦笑道:‘他说的也对,元凶既已伏诛,咱们何必多杀无辜。’“许慧珠怒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妹妹,你怎么竟对敌人后代仁慈起来了?’“芙容女默然片刻,依旧强笑求道:‘大姊正因杀孽太重,才有九疑之变,二姊,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冤怨相报,何时才了?’“冷观音许慧珠注视妹妹半晌,仿佛似有所悟,气得一跺脚,撤剑人鞘,没有再说第二句话,径自转身而去。

  “芙蓉女明知姊姊不谅而去,也没有出声拦阻,默默想了一会,弹指替那少年止了血,又从怀中取出疗伤药物,低头递了过去。

  “少年疑惑地瞪着她,却不肯伸手去接伤药,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芙蓉女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说过吗?咱们正道中人,怎能妄杀无辜?’“那少年冷笑道:‘可是,你们已是我的杀父仇人,今天你不杀我,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你。’“芙蓉女耸耸肩,道:‘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你先敷上药,治好伤势,留得性命,将来才能报仇。’“姓桑的少年被她出奇的举动所惑,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芙蓉女再次递药,他竟不由自主接了过去。

  “芙蓉女低唱一声,如释重负,幽幽又道:‘血债血偿,我不拦你,也不怕你寻仇,我住在东天目玉柱峰下,假如你要替父报仇,等到武功练成,尽可来浙西找我。’“那少年一怔抬头,芙蓉女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前寨走道通口……”

  神丐符登说到这里,满室众人,都深深被这传奇式的故事所迷,一个个如醉如痴,只闻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阿媛问道:“那位芙蓉女也真奇怪,仇人之子,不肯斩尽杀绝,还赠药疗伤,叫人家练好武功,再去找她报仇,她究竟是存的什么心?”

  高翔道:“这有什么难懂,她既是成名的正道高人,自然不愿滥杀无辜,何况,一个是弱冠少年,一个是礼佛茹素本份的妇女,叫她怎能下手?”

  阿媛摇头道:“我看不是这个缘故,难道那冷观音许慧珠,就不是成名的正道高人?”

  高翔道:“人性相异,人性相异,各如其面,各人的想法,当然不尽相同。”

  阿媛道:“她这样留下祸根,等到那姓桑的少年真的练成绝艺,寻到东天目,那时候怎么办?”

  高翔爽然道;“那有什么要紧,剑下分高低,各凭本领,再定胜负就是了。”

  阿媛抿嘴一笑道:“你呀!真是个呆瓜,心里想的,都是那么简单……”

  高翔愕道:“我有什么呆?你倒说说看!”

  阿媛一扭头,道:“我不跟你抬杠,咱们问伯伯,后来到底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吧!”

  神丐符登目注二人,一直在颔首微笑,这时芜尔说道:“毕竟是女娃几心思较细,老要饭早就说过,这是一个凄婉哀怨的故事,如果真如翔儿所想,那还有什么哀怨不哀怨呢!”

  高翔俊脸一阵红,也笑道:“这么说,真是我猜错了,伯伯,您老人家请继续说下去吧!”

  神丐符登收敛笑容,仰面凝目注视着屋顶,缓缓又说下去:“……崂山一战,双姝手刃姊仇,尽歼群凶,声威更盛,可是,冷观音和芙蓉女却彼此反目,姊妹间情感日淡,渐渐绝了往来。

  “不多久,冷观音有了如意郎君,大喜之日,芙蓉女虽然亲往祝贺,但酒筵席上,一直闷闷不语,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说起来奇怪,崂山血战之后,芙蓉女独自隐居东天目,息交绝游,旧日朋友,全被摒于门外。

  “她既非封剑归隐,也不是倦弃红尘,终日闭门枯坐,就好象是特意在等候那姓桑的少年到玉柱峰寻仇,朝朝暮暮,日出日落,真个跟从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天,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影子,那就是恶金刚桑鹏的遗子那俊美而又高傲的断臂少年。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姓桑,于是,每当枯坐在案前,系签上密密写的,都是桑字,独自徘徊庭院,泥地上划的,也是桑字,有时百无聊赖,拈针刺绣,不知不觉,绣出来的,也是一个一个桑字。

  “她足足比那姓桑的少年大了五岁,也明知自己杀人之父,血仇不共戴天,今生今世,休想洗脱,可是,那姓桑少年的影子,却总是索绕脑际,无论如何也排遣不开,因为那个高傲、倔强、英俊洒脱的影子,正是她私心铸造过不止千百遍的幻影,那天在崂山后寨,触目一见,便深深印入她的梦中。

  “少女的梦,那是绔丽而天真的,她们想得太美,哪怕是极世丑恶,也被她们披上光辉灿烂的外衣,芙蓉女聪明绝世,但她仍然编了少女的幻梦,竟将自己如锦年韶华、前途、声誉……一股脑投进了绮梦之中。

  果然,那-久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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