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藏宝成灰 [6]
顿了顿又接道:“自然,这么说,你可能还不服气,现在我再找个人做证。”
扬声道:“李二!”
厅门微启,李二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莫于道含笑道:“李二,你过来,我把刚才问你的话,现在再重复问一次,你肯回答吗?”
李二走近,望望躺在地上的邵峋,默默点头。
“很好。”莫于道问道:“刚才你是在街上碰到邵总镖头的吗?”
李二道:“是。”
“邵总镖头给了你银子是吗?”
“是。”“他因你说起局里来了朋友,就立刻问你几个是吗?”
“是。”
“你告诉了他,他立刻就说要来局里,对吗?”
“是。”
“很好。现在你再说一遍,与邵总镖头是何处碰上头的?”
“在王大吉香烛铺门口!”
“他是从后面赶上来把你拖住的吗?”
“是。”
“王大吉香烛铺在哪条街?”
“笔直通往南门的大街。”
莫于道挥挥手道:“好,李二,你下去吧,明天我有赏。”
李二倏痛哭失声道:“邵镖总头,是我害了你……”
邵峋暗暗一叹,暗暗道:“完了!”
他想不到莫于道的头脑竟如此精密清晰。
只见莫于道目光巡扫道:“诸位谅已听到了,现在莫某可以略作解释,邵总镖头若仅是来此串门子,他决碰不上李二。若要碰上李二,必是从南门而来。对面碰上,可是他分明已过了此地,因为听到李二之言,转身再来此地,由此证明,他是为了我莫某而来,若非查探我的动静,必是刺探我的落脚点。”
低头冷冷一笑,道:“邵总镖头,由你急于要走,再查你并非无心而至,我说的没有冤枉你吧!”
邵峋知道再赖也没有用了,冷冷一哼,道:“是又如何?”
莫于道哈哈一笑,道:“你总算承认了,告诉我,罗成可是也在招商客栈落脚!”
招商客栈的三进上房,罗成母子与“七剑神君”,天星宫主围灯而坐。
他们静静地不发一言,不时喝着茶,静静等着“铁枪银钩”邵峋的消息。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至。
街上打锣已敲响初更,每个人不禁皆有些倦意,罗成道:“娘与宫主还是回房去休息吧!有了消息,我立刻去通知你。”
天星宫主道:“姓郡的究竟靠得住吗?”
罗成道:“我想不会有问题,至今未至,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或者正在查探。”
罗夫人道:“好吧,邵总镖头再不回来,你与亲家也该安歇了。”
说完走出房间。
这三进上房已经全包下了。中间一个院子,三面各一幢三间。天星宫主与罗夫人住的是中间一幢,罗成与“七剑神君”住在上首一幢,云娘及天星宫一干侍从合居下首一幢。
此刻罗夫人与天星宫主一走,罗成道:“燕伯父先回房休息,我再等片刻。”
“七剑神君”站起来道:“我看你也不必等了,若邵总镖头回来,他一定会来敲门的。”
瞬眼已是二更。
罗成独自呆坐,正想休息,倏听到墙外一阵铃声远远传来。
轻脆的铃声,本极悦耳,可是在这寒天深夜,却令人感到诡异而恐怖。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缓缓而近,似乎在街上经过这段围墙。
罗成不禁起疑,若说这铃声是御马铃,则并未听到蹄声,若说是驼铃,那该在大漠中才有。除此之外,除非有人在摇着铃走!
如此寒夜,谁会摇着铃走路呢?他为什么要摇铃呢?
他心中愈想愈奇,立刻轻推门走出房外。
寒风中,却听到一声轻唤:“罗公子,你快来看!”
声自墙上而来,只见青云院主趴在墙上在回首招呼。罗成也轻轻掠伏墙头,道:“院主怎没有睡?”
青云院主道:“奴家负责这一更守值,公子,那是怎么回事,好吓人!”
罗成早已凝神俯视街道,暗暗心惊。
这是一队静悄悄的行列,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灰衣,戴着道士帽的高瘦的人,说他是羽门玄士,身上穿的非道装,说他是普通人,又戴了一顶道帽,那么不伦不类,左手拿着一点青烟袅袅的线香,右手不住地摇着铃。
在身后一列三人,每人脸上都垂着一块黑巾,从衣着上分别,第一个是女人,后面二个是男人,但这三人走路不是双脚移动,而是僵直地并脚跳动。
每当摇铃人走一步,后面三人也跟着跳一跳!
这正是一行诡异的夜客,静悄悄的街道,静悄悄的寒夜,加上这列静悄悄诡异的行列,交织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
罗成心底不禁冒起一阵寒意,失声道:“是辰州赶尸的!”
青云院主远居南荒,从未看过这种现象,立刻轻声问道:“什么叫赶死?”她把尸字当作“死”字。
罗成低声回答道:“人死异乡,路远无法回家,又要葬于故乡,死者家属就请人赶尸,但这仅有辰州才有这么一个神秘门户,专门用符咒黑夜带着死人赶路,所以这叫‘赶尸’!”
青云院主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死人怎会跳动?”
罗成道:“这就是符咒的神秘地方,你没细听那铃声,时长时短,忽疾忽徐,这完全在指挥尸体!”
青云院主机价伶一抖,道:“好恐怖!”
这些说话声中,那赶尸人已经带着死人一跳一跳自围墙下经过。
罗成周身汗毛几乎竖起,他隐隐感到这些人并不是人,仿佛自阴曹地府出来的幽灵。
静静地望着赶尸者过去,他倏见第一具大尸体背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姓氏:“燕玉姬!”
心头猛然机伶地一抖,念头尚未转过,又看到第二具尸体背上的姓氏!
“邵峋!”
罗成心头又是一震,他脑中一片杂乱,暗忖道:“莫非自己一时幻觉,看错了?”
霎了霎眼,定神正想仔细看一看,那行列已转弯走向横街,隐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