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烟劫 - [柳残阳]

第十章、刀下有情 [4]

  又一咬牙,赵玉莲恨声道:

  “狠哪,他可真狠得下这条心,分离多少年月,赶到下门口,还不曾与我母女照上一面……”

  任霜白苦笑道:

  “话分两头讲,对你母女而言,和屈寂不朝面的好,然则对我来说,那时你们若照上面,说下定已见事情分晓,我便不致于跑这一道,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况了!”

  咀嚼着任霜白言语中的含意,赵玉莲惊疑不定的问:

  “大叔,这杀千刀的自己不来,偏偏使唤你来见我母女,可有什么用意?”

  任霜山感喟的道:

  “你真想不到?大婶?”

  赵玉莲心里有所触应,口舌便不觉僵硬了:

  “只怕……只怕他居心不善吧?”

  任霜白直言道:

  “简单明确的说吧,大婶,他不要-个他认为失贞的妻子及一个不属于屈姓骨血的后代,他要我来的目的,是将你母女一并除掉!”

  惊骇过度的赵玉莲,禁不住用手捂住自己嘴巴,这样,她才不致嚎叫出声,而泪水又已不受控制的汩汩流淌,她的躯体在不住抽搐,强行抑压的哽咽声合着急剧的喘息?传入人耳,几能锥心断肠:

  屈慰慈抱着母亲腰际,哀哀泣唤:

  “娘?娘……”

  任霜白从椅子上起上,背负双手,紧拧着一双眉头,来回在屋单蹀踱,看得出他的烦躁、他的苦恼,他那难以决断的闲扰,惧是如何伤神忧魄!

  屋里的气势极其僵凝,且隐溢着肃煞的阴森,只任霜白的步履声轻轻响动,渗合着赵玉莲窒噎般的呼吸,连屈慰慈的哭泣声都噤住了。

  良久,赵玉莲拭干泪痕,一扬脸,是一种豁出去的形色:

  “大叔,我不知道你和我当家的是什么交情,但你既然能答应他来办这桩事,渊源必定不浅,你用不着难为,就照,他的嘱咐下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饶过我的女儿,大叔,无论孩子是我替谁生的,孩子本身并没有罪,她来到这个人间世,原奉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任霜白摆摆手:

  “不要说了,大婶,你又何尝有罪?有罪的是那个素性多疑猜忌,走火入魔的老家伙!”

  赵玉莲怔呵呵的瞪着任霜白,一时倒不知怎么接词——这不像个受命行刑的杀手口吻呀。站定脚步,任霜白又道:

  “离开此地,你母女俩可有去处?”

  赵玉莲忐忑的道:

  “你的意思,呃,大叔,是要放过我娘俩?”

  任霜白道:

  “正是。”

  赵玉莲犹有恁般的妇人之仁,她哑着声道:

  “这样一来,大叔,岂不是连累了你?”

  干笑几声,任霜白道: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我怎么去做,自有担当,倒是你母女二人,-定得离开‘三连埠’,躲得越远越好,否则,今天屈寂可以找我来杀人,难保他明天不会再寻别人!”

  赵玉莲想了想,道:

  “离此六十里路,我还有门远房亲戚能以投靠,另外,只有回娘家去……”

  任霜白摇头道:

  “你娘家决不可回,这是一条找死的路;大婶,至于你那门远房亲戚,屈寂知不知道有这层关系?”

  赵玉莲抹着眼角道:

  “我告诉过他,亲戚也来走动过……”

  任霜白道:

  “如此,亦不用去投靠了,姓屈的迟早也会找到那里。”

  赵玉莲悲愤的道:

  “他真会一点不念夫妻骨血之情,这样赶尽杀绝?”

  任霜白低喟道:

  “大婶,你那当家的,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做“九心绝屠”,九心者,心眼多、心思活,同样亦就善疑多忌了?所谓‘绝屠’,四个字即可解释——便乃你方才所言的‘赶尽杀绝’,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你和他虽则夫妻-场,恐怕没有我的了解来得深,他那等阴毒法,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脸色如同白蜡,赵玉莲嘴唇哆嗦着:

  “我们走?走得远远的就是,再也不回这里来……”

  任霜白伸手入怀,摸出一张银票,递到赵玉莲面前:

  “这是张二百两银子的庄票,可以十足兑换现银,大婶,你请收下,算是聊壮行色吧。”

  后退一步?赵玉莲忙道:

  “不,大叔,我不能收你的钱,为了我母女俩,你已付出太多!”

  顾不得避嫌,任霜白一把将银票塞入赵玉莲手里,边再三叮咛:

  “赶快离开,越远越好。”

  赵玉莲握住银票,含泪拉过身侧的女儿,母女俩朝着任霜自双双跪下,做母亲的哽咽不能出声,小女儿却也懂事的只在默默啜泣,娘儿俩已同时一个响头叩落。

  等她们仰脸望去,于瞳仁间蒙胧的水雾中,却哪里还有任霜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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