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5]
这番话在一个美丽自负的女人耳中,等于是一连串不悦耳的轻雷。更像无情的利刃,割刺女人脸上的美貌和自尊。即使不是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听了这番话也会火冒三千丈。
“你这天杀的坏胚!原来你喜欢我的话是骗人的。”施明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激怒得双手一推,跳起来拳爪并施,展开了空前猛烈的狂攻。
贴身攻击其力不易爆发全劲,爪指的威力比拳掌大得多,五官如被女人的尖锐指甲抓中,伤势肯定会比拳掌击中重得多。
高大元存心激怒这位大美人,所以早有提防,双手左格右拨,上下拂动快逾电闪,一面灵活移动,把狂猛攻来的,双手爪一一错出偏门,保护着头面要害,有效阻止施明秀拉远距离;远距离可以用绝学全力一击。
电光石火似的对架中,偶或也在对方的胴体来上一两下拍击,’劲道恰到好处,不至于造成伤害。1长长的木棚床,占了一半空间,活动的宽度仅六尺,那有空间施展?”
和一个形如疯狂的暴怒女人贴身相搏,情景极为恐怖。
尤其是男的一方不能下重手,所以几乎注定了要倒霉。高大元虽然武功深不可测,身上也挨了不少记重击,爪抓指插膝顶肘撞绵绵及体,还真显得有点手忙脚乱,不可能完全封住浪涛似的攻击,衣裤被抓破了好几处。
杜英站在高大元身后,根本插不上手。
“她是祸水,毙了她!毙了她……”杜英兴奋的叫声,表示出心中的愉快,把施明秀看成祸水,需除之而后快。假使她先前站在对面,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动手了。
砰然一声大震,施明秀突然被摔倒在棚床上。
“彼一时,此一时,你知道吗?”高大元紧压住仰躺在床上挣扎的施明秀,腔调怪怪地:“喜欢你其实并不假,不然你那能活到现在?但在你表示不可能跟我之后,我不能再喜欢你了。小宝贝,你很可爱,但我更爱自己的命。凭你,还不能让我和你生死相许。”
“罢了!我身不由己,那能怨你骗我?”施明秀放弃挣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我这种追逐权势、名利、享受的人,必须具有各种技巧和手段争取利益。会骗,也是手段之一。如果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早该用骗的手段对付你了。”
“哦!你似乎……”
“如果用骗,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会代表本教给予你万千优待,会……”
“好了好了,再会下去,可能会给我一座金山,给我千百个绝色美女。”
“是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甚至你没想到的,我也毫不迟疑地主动许诺。一旦你落在控制中……罢了,我不能骗你,因为……”
“抱歉,我那些话的确说重了些。”高大元温柔地扶起施明秀在床上坐下:“你知道,要对付仇敌,必须有仇恨的理由,没有仇恨也要找借口,这样才有理直气壮的奋然杀搏意念,可增加勇力和气势。施姑娘,如果我真喜欢你,我拼斗贵教的气势,至少也弱了三分。
如果我对你毫无感情,该多好?向你们的人挥刀,威力一定可以增加一倍。今后,我希望你尽量避免和我窄路相逢。去告诉你们的人,赶快带了所有的爪牙向后转,还来得及。”
“高兄,他们决不会放过你的。”杜英大感失望,高大元居然放过这妖女,她不甘心:
“这妖女身不由己,肯定会再三向你我下毒手。永除后患一劳永逸,高兄。”
“不行,目下是患难相共,不可互相残杀。”高大元断然拒绝永除后患:“好好歇息,半个时居后再出去。”
施明秀狠狠盯着杜英片刻,眼中有凶狠的神色流露,欲言又止,最后取了烛台至壁角的小灶台,生起火烧水准备彻茶,一面动手生火,一面仍用目光留意高大元的一举一动。
杜英傍着高大元坐在床口,暂且抛开先前的不快,对高大元放过仇敌的举动极感不以为然。
高大元早该将妖女毙了的,双方已经是死仇大敌,没有可以和平处在一起的必要,早些杀掉仇敌,以先后患无穷。
高大元与妖女贴身相搏的出手情景,她并没看到真正交手的状况,只知双方的速度惊人,缠斗的手法变化难测,她即使能站在一侧旁观,也无法看清。但她心中雪亮,两人都没用上绝技秘学相搏。
高大元自始就不打算把妖女摆平,手下留情没把妖女当成敌人。而妖女只是被逼急了,情急胡乱出手毫无章法。因此,她感到不是滋味。
高大元喜欢妖女,她更是气恼。
虽然高大元最后所说的那些话,等于是推翻了喜欢妖女的表白,但也只是嘲弄性的否认而已,喜欢的成分仍然存在。
要不,妖女不死也将大吃苦头。
“高兄,这妖女将是一大祸害。”她紧偎在高大元身侧悻悻地低声埋怨:“你不杀她,日后她会不借用千方百计要你的命。什么患难相共?哼!你在伸手救助仇敌。”
“她带我们到地窟藏身,没错吧?其实你也该谢谢她的,如果无处可躲,和大群疯子一样的不要命跟高手拼命,兵刃暗器齐飞,我自己已无法应付,那能照顾你的安全?说不定你我都会被杀死在屋子里呢!不要担心她对我的威胁,她还奈何不了我。”
杜英默然。高大元说得不错,当时要不是高大元快了一刹那,冲进先把她拨倒,她很可能被暗器当场击毙。
在屋子里无法施展的地方混战,自保已是不易,那能保护其他的人?她决不可能活着冲出屋外。
屋外,很可能有更多的高手一拥而上。
气消了不少,她瞥了正在烧水的施明秀一眼。
施明秀穿了罗衣罗裙,像高贵的淑女。现在,却像一个勤劳的小媳妇,颇为专注地操持家务掌厨,显得不伦不类极不调和,幸好还不至于手忙脚乱,火已经生旺,一壶水正发出沸前的响声。
她在想:这妖女不仅是会歌舞祭神,而且会下厨,不知是否会女红?如果会,那就可以成为一个正常的女人了,应该找一个正常的男人成家过日子。
“高兄,刚才你所说的话可是真的心?”她碰碰高大元的臂膀,低下头语音柔柔地:
“我是指你喜欢与不喜欢妖女的那些话。”
“别当真,杜英。”高大元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俗语说,相骂无好口;气头上的话,骂的话是不会计较是否过于狠毒的。”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更低了。
“那是无可置疑的。”高大元毫无机心泰然说:“喜欢的范围大得很呢!我把你看成朋友,不喜欢的人能成为朋友吗?除非指酒肉朋友,而你我却是真正共患难的朋友,现在还在携手进出生死之门呢!那是不同的,知道吗?”
“你……你知道我……我意何所指……”杜英的语音几乎低得难以分辨字句了。
“哦!你……”高大元突然声调一变,扭头向杜英注视。
烛光幽暗,地窟中烛光的亮度有限,但相距甚近几像耳鬓厮磨,仍可看清杜英涌霞的脸蛋。
高大元听出施明秀所说的话有语病。这位小姑娘的话,就是针对那些语病而发的。小姑娘对男女情怀不但敏感,而且早熟。
警觉心油然而生,他不喜欢这种转变。
他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在男女情爱中找寄托的心情和准备。
正如他向施明秀所说:“他这种在江湖玩命的刀客,从不沾惹正当的女人。
正当这两个字,本身就具有争议性,因为每个人对正当与否的看法不尽相同,甚至观念上就南辕北辙。所以,对象的评量也有甚大的差距。以杜英来说,谁能认定这位爱管闲事,身份加谜的小姑娘,是不是正当女人?是行为正当呢,抑或是为人或出身正当?
“你还小。”他汉了一口气,再拍拍杜英的肩膀:“等你在外游荡了一段时日,看多了世间的众生像,知道自己所选择的方向,便可以了解你今天的想法,是如何错误与反常了。
哦!也许你应该独自进行你的游程,天暴星那些人,不会再对你追缠不休了,我要在这里彻底清除他们,不让他们再在大江这段江水为非作歹。”
“你……你要我自己走?”杜英吃惊地问。
“是呀!我邀你游黄山,用意是怕你在大江左近行走时,遭到天暴星那些人大举寻仇报复。目下天暴星的重要爪牙快死光了,日后他还得面对大江之豪,尚义小筑林大爷的雷霆清除厄运,对你已毫无威胁。他躲得比任何人都隐秘,很可能躲到海角天涯藏身,你可以放心大胆往来,四海社瓦解势所必然。
杜英,我本来反对你小小年纪便在外游荡,但我无法阻止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
如果你停止游荡,我非常高兴。”
“这个……”
“像你这种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在外独自仗剑游荡,存活率是非常低的,你承担不了失败的可怕后果。听我的劝告,回家吧!不管你出外游荡的目的什么,这目的一定不怎么切合实际。”
“高兄……”
“不必说了。”他抢着说:“我在江湖玩命的目的,与你完全不同。所以,萍水相逢助你一臂之力,见义勇为我义不容辞,陪伴你长期帮助你,那是不可能的。这里的事,我要尽快作一了断,再安排你的去向。好好歇息,养精蓄锐,出去可能有一场决定性的大搏杀,你最好能保持袖手旁观的地位。”
杜英正想分辨,施明秀已端着粗制的托盘,送来三碗茶——
扫描,anxiousman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