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6]
时间,部位,配合得那般恰恰凑巧。
阮行腾起当空的身子,不过才拔了起来,遂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由空中直坠了下来。
“噗通”一声,坠落地上。
二女一左一右,几乎是同时纵身过去,却见阮行身上颤抖着弯身坐起,不过才坐起一半,却又直直地倒了下去,在他前心要害之处,插着革十九妹那口银光闪烁的短剑,由于力道至猛,那口短剑剑锋深深陷入,几至没柄,大片鲜血,在甘十九妹猝然拔起的剑锋之下就像箭矢也似喷了出来。
阮行怒目凸睛,状极狰狞,张开嘴,他嘶哑地说了几句,却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却涌出大口鲜血,紧接着一头倒于血泊,遂即一命呜呼!
银珠似乎吓了一跳,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惊道:“呀,他死了!”
甘十九妹冷冷一哼,道:“本来,就是要他死的。”
银珠左右看了一眼道:“要是被人看见可不知怎好?我可有点担心!”
甘十九妹怅惘着轻叹一声,无论如何,她曾与阮行共处一段时日.对方也曾是自己得力的手下,此刻上天竟然安排自己亲手把他结果,确是十分凄惨之事。
她默默无言地走过去,提起了阮行的尸首,银珠赶上几步道:“你怎么处置他?”
甘十九妹伤感的道:“这里三面濒水,只有把他丢进湖里去了!”
银珠道:“好主意!来,我给你把风。”
话声一落,相继隐身暗处。
※※※
一阵水花溅起,吞噬了阮行僵直的尸体!
湖风轻泛,水面上起了片片涟漪。
这濒水之滨,已有些初秋的寒意!
明月当头,前瞻着洪泽湖浩瀚的湖水,一片烟波,展延无际,点点渔火,就像洒落在穹空的繁星,恰如明灭脑海的无限记忆,你似曾相识,却无从记忆!更不可捉摸!
二女并肩在湖边漫步行着。
甘十九妹含有伤感的语气道:“二姐,你已经可以看出来我急于脱离师门的决心……今夜我杀了阮行,大师姐早晚必能猜知,绝不会与我善罢干休的,我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银珠道:“大师姐的确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你可要小心提防着她一点。不过,所幸轩主对你还一力倚重呢,就算大师姐放不过你,只要你咬紧牙,给她来个死不认账。我看她对你也是无可奈何!”
甘十九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二姐,不是说你,虽然你比我早入师门,可是对于师父,我自信却要比你摸得清楚一些。”
银珠一笑道:“当然,谁不知道轩主最疼你,你是她的宝贝心肝儿!”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了!”
“什么地方不同?”
“因为师父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已有叛离之意。”
“不会吧!”银珠颇是纳闷地道:“我倒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甘十九妹叹了一声:“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了解师父,比你要清楚得多,她老人家越是有什么疑惑之事,她越是放在心里,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可是,你又根据什么,认为她对你已生疑心?”
“凭她老人家那双眼睛!”甘十九妹喃喃地道:“我对她老人家的眼神儿,认识太清楚了!”
微微停了一下,她接下去道:“……二姐,你应该不会忘记一件事……”
说到这里,她脸上猝然现出了一阵惊悸神色。这件突然忆起的事情,使得她有些毛发耸然。
银珠见她如此,不禁吓了一跳,道:“什么事?”
甘十九妹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你应该还记得,红姨她是怎么死的?”
红姨本名李秀姑,外号叫“红叶仙子”,据说是“丹风”水红芍的同门小师妹,然而,这位小师妹却一直住在丹凤轩,一身武功有一多半是水红芍这个大师姐传授的,平日与银珠、甘十九妹相处,亦不自恃长辈身分,因而二女对她甚是乐于亲近。
是以,甘十九妹忽然提到了她的死因,不禁使得银珠为之大吃了一惊。
“哦……”她喃喃地道:“你怎么会想到了红姨?她不是染患了‘桃花毒瘴’而病死的吗?”
甘十九妹苦笑了一下,转身步向柳荫之下,在一堵大石上坐下来。银珠也跟过去坐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银珠实在有点迷糊了:“谁不知红姨是病死的!你怎么说不是?
莫非这里面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不成?”
“当然!”甘十九妹冷冷一笑:“二师姐你为人太过敦厚,什么事都不太用心去想,有关红姨的死,你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
银珠脸色微微一变,低头寻思了一下:“这倒是怪了!我记得红姨有一次深入桃山,返回之后不久,就病倒床上,过了没有多久,她的病势才发作,全身水肿……那时我还奉师父之命,在病榻侍奉她……后来没有过几天她就死了!”
甘十九妹苦笑道:“不错,但是你可注意到她的病情有什么症状?”
银珠道:“全身红肿,遍体桃花红斑,正与传说中的桃花毒瘴没有什么两样。”
“我看就不一样!”
“不一样?”银珠一笑,道:“三丫头,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服气了,那两本《百毒真经》,你读过我也读过,每一页我都能讲得出呢!”
“好!那我倒要考考你了,二姐!你说说看,中桃花毒瘴的症状!”
银珠道:“我刚才已经说了。”
甘十九妹道:“但你说得不够仔细。”
银珠一笑,道:“好吧,那我就背诵给你听。”
说罢,她闭目微微思忖了一下,遂即背诵道:“面肿,身肿,身泛桃花之红,时呕吐,冷热不定,清醒时能说擅道,背发奇痒而终,还有……”
“够了!”甘十九妹插口制止道:“你果然记得清楚,这些已经足够了!”
银珠道:“这些现象,红姨都有。”
“不一定!”甘十九妹冷笑道:“你既是侍奉红姨病榻之人,我倒要问问你,红姨可曾经醒过?”
“这,”银珠仔细寻思一下,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