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店保定 [3]
头陀道:“人都称酒家虎头陀,除了不吃老鼠,样样都吃。”
堂倌递上纸条道:“咱们掌柜已写下价钱、时间,大师若真想尝一当清炖“快剑脑”就不妨看看,按期再来!”
虎头陀接过字条一看,拿起酒壶,把余酒价入口中,一言不发,揣好纸条,掏出三个制钱往桌上一放,提著月牙铲,离座就走。
宋三看得迷迷糊糊,正自猜测怎么一回事,却见带路的堂倌又转回来,喝道:“喂!你在楞个什么劲,怎还不过来?”
“啊!是,是。”
宋三急急赶上二步,傻笑道:“老大,你们的菜真特别,什么叫清炖“快剑脑”?”
带路的堂倌眼一瞪,目光顿和闪电,道:“你最好少问这种事,现在你看看,估计要用多少粉灰,早点把活做完。”
“是,是。”
宋三目光一扫,这是一座院子,约有二十丈见方,穿过院子,就是一座后楼,大概神仙楼的掌柜,晚上就住在后面。院子靠街的围墙上到处酒著紫色斑斑的鲜血,不用说,昨天晚上必经过一番激闹,依这许各血迹来估计,至少有五个受伤或丧命。
宋三啊了一声,道:“怎么这么多血?”
倌堂冷冷道:“没有血,还刷什么墙壁,你这不是废话!”
“是,是。”宋三牙齿打战道:“至少,哦……要八包灰!”
“八包就八包,早点把墙刷好,快回去拿粉灰。”
“是,是。”宋三科著身躯,走出神仙楼!可是当他走了一段路后,身躯也不抖了,神态恢复了早晨那般潇洒从容,只是,双眉却各了一层迷惑与重忧。
夕阳西下,神仙楼已打烊关门了,朱三仍懒洋洋地刷著墙壁,他申时才来,挑水拌灰,看起来忙碌异常,但至今一条二十丈的围墙,只刷了三分之一。
但宋三似乎并不急。
那姓闻的跑堂又自前楼中出来了。一看朱三的工作情形,脸色顿时不择,道:“怎度才刷了这一点,天快黑了,你做得完吗?”
“呃,呃,做不完可以明天再做!”宋三哈腰打揖地说。
姓闻的年青人一哼,道:“明天做不完,后天再做是吗?”
“不!不,明天一定可以刷好。”
姓闻的一哼,厉声道:“我告诉过你干活俐落些,你还是在拖泥带水,告诉你!做不完,别想走!”
宋三急急道:“这……这怎么行,晚上怎能做……工!”
姓闻的冷冷道:“晚上不能做,你就在前楼过夜,天明再做,小爷我每天跑城里跑烦了,你那时做完,那时拿工钱走路!”
“这……这!前楼有床吗?”
嘿!姓闻的冷笑一声,造:“还想睡床?有二张桌子并一并,凑合著睡一晚已经算不错了。”
说完掉头离去。
宋三望著他的背影倏露出一丝笑容。
姓闻的这番话正中他下怀!他希望的就是能够进入屠房看看这家神仙楼究竟杀了多少人?杀了些什么人?
夜色深沉。
宋三躺在二张桌子台并的临时铺上闭目养神。
他白天推测得不错,这家神仙楼连掌柜带四个跑堂都住在后楼,此后前楼一片漆黑,除了自己外,没有第二个人。
初更未到,宋三一跃而起,白天散懒微卑的神态完全不见,此刻灵活得像狸猫一样,身形略问,已到楼后门口!贴音墙壁,掩近厨房。
厨房中也是漆黑一片,他轻轻启门,闪身而入。反手阖门,手一恍,已亮起了千里火。
在幽黯的火光下,足以看清厨房中的一切,他有点失望,这厨房与普通酒楼的厨房完全一样,除了大锅大大缸外,没有惹眼的东西。
可是,在墙角都露出一个地窖入口。
掠身到入口处,火光中土阶级级而下,宋三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只见这座地窖竟与上面厨房一样大,全部中青石砌起,凉气沁骨,阴风阵阵。
在靠里石壁。赫然挂著三颗骷髅头骨。下面是木板长秦,上面覆著一块白布,微微隆起,仿-躺著一个人,却没有呼吸之声。
宋三身形一动!已到长案边,轻轻掀起案上白布,顿时毛骨悚然,机伶伶地一抖。
这长素上果然平躺看一具无头无手的尸身,肉色苍白,似乎经过洗涤,卒不忍睹!“他们果然在卖人肉!”
他倒吸一口凉气!念头方起!地客入口处陡然出现二个黑影,其中一条黑影,如风一般,悄无声息地向下飞扑,右臂直伸,五指向未三肩头如去。
轻灵的身法,悄无声息,迅和闪电的去势,威厉无俦,显出一身不同凡响的武功。
宋三手中白布尚未放下,已闻脑后生风!这千钧一发间,他头也不回,双指放下白布移向腰际,叮地一声轻响,一道银光自腰际向缓弹,幻出一排扇形剑幕,正刺向身后暗算的黑影。原来腰上扣的竟是一柄柔剑!
噫!那条人影想不到宋三有这一手,更想不到他的腰带竟是长剑,讶呼一声,倒掠而退,他飞扑之势虽怏,退得更快,这一来一去之间,比零眼时间沓少。
可是宋三更不慢,那人身形方站定,他已转过身来,他看清了,刚才背后出手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神仙楼的掌柜虞濮山。土阶上还站著白天穷打官腔的年青跑堂。
宋三手中的千里火依然燃著,故而双方对面,看得一清二楚。那跑堂见是宋三,不由愕然失声道:“是你!”
宋三冷冷道:“不错!是我。”
虞濮山哈哈一笑!道:“好身手!“柔剑快斩”、“回雁斜飞”,错非是长安“快剑庄”出来的人,剑招那有如此迅疾,错非是我虞濮山,谁又躲得了这反手一招!小伙子你莫非就是宋三公子?”
他捧了宋三,也夸赞了自己,真是利口双刃,一刮两光。
宋三暗暗吃惊了,对方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能在一招之间,认出自己来历,这等锐利的目力,显非常人,心中戒意立起,淡淡道:“不错,掌柜的,你好眼力!”
虞濮山哈哈一笑,道:“宋三公子!你何不大大方方上门,也好让老夫亲迎,居然装扮成小工,还刷了半天墙壁!觉非有贬身份?”
宋三微微一笑,道:“荒郊新坟日增,我宋不群还不想做异乡怨魂,为了查探你掌柜的底细,委屈一些,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