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面夹击 [3]
“千万不要重出江湖拾旧业,李兄。”费文裕诚恳地说:“你们俩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该知道失势的人,处境是相当悲惨的,跌倒了就不容易爬起来。黑龙会崩溃了没几天,正式的消息还没传遍江湖,鱼藏社就迫不及待起而代之,对黑龙会的人任意宰割了。江湖道上,旧的人不会收容你们,而且严防后患。新的人迫你们让位,雄心万丈要取代你们。”
“老天爷!我还敢重拾旧业?”太叔贞感慨万端:“费爷,记得在宁国府的事吗?你化名文风,把我们数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名宿,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唉!我躲,但依然躲不掉灾祸,这次一定要躲得更隐秘。目下消息早晚会传出的,我怎敢再在外面走动?”
“不错,消息一定会传出的。”姬玄华说:“鱼藏社已经兴高采烈,接下了东厂走狗委托的买卖,目的是追查两批专使的下落,和搏杀费兄以便回京销案。北斗星君以为鱼藏社在找到太叔姑娘,证实黑龙会的遭遇之前,不会胡说八道到处宣扬。其实,鱼藏社的人早就在南京活动,眼线经常留意黑龙会的动静,看出有异听到了风声,才放心大胆露面求证的。因此黑龙会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北斗星君和太叔姑娘,已经成了众所注目的人物,安全堪虑,必需躲得稳稳地。我猜,北斗星君如果不见机,及早远走高飞,下场是相当悲惨的。”
“他并不知道详情。”太叔贞说。
“那更糟。”费文裕大摇其头:“除非他有铁打铜浇的熬刑本钱。”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太叔贞叹息一声:“放了他,我们情义已尽,今后的吉凶祸福,谁也无法替他作主宰。费爷,你和姬爷今后有何打算?”
“呵呵!我玩命。”费文裕拍拍姬玄华的肩膀:“他发财,我们是沆瀣一气,同恶相济,过一段翻天覆地的日子。”
“我们商量妥当了。”姬玄华神彩飞扬:“费兄以神魔费文裕的真面目出现,苏州的走狗必定天天晚上做噩梦,将有效地吸引大群走狗奔东逐北,我就可以详加布署准备惊天动地的行动,神魔加上与走狗反脸成仇的姬玄华,联手大闹苏州,保证天翻地覆,大有看头。最后,就是天翻地覆的事发生了。”
他说的反脸成仇,是有根据的,迄今为止,三方面的走狗都不重视他的存在,小冲突无伤大雅,他甚至与太监李实的走狗镜花水月两妖女保持友谊,镜花妖甚且把他看成情侣。
要制造反脸的借口,太容易了,找任何一个走狗踢上一脚,保证可以掀起狂风暴雨。
朱雀功曹许彩凤,就是他制造反脸成仇借口的引火媒。
“一个魔鬼,加上一个强盗。”费文裕一高兴,说溜了嘴:“苏州有祸事了,天翻地覆将有许多人遭殃。姬兄弟出道不过两年,他已经是威震江湖的风云人物,而我神魔在江湖浪迹了四五年,一直不曾引人注意。在苏州适逢其会赶上了民变,强出头击杀了东厂专使,最后被人查出天魔是我爷爷,身价立即下降一倍,被人认为我只凭爷爷的余荫扬名立万而已。
该死的!我愈想愈不甘心。”
“老哥,你也不必发牢骚了。”姬玄华比费文裕小四岁,自然而然把费兄的称呼,不着痕迹地称老哥:“你歼灭两批东厂专使,彻底消灭黑龙会杀手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必定消息轰传江湖,一鸣惊世,江湖上有你的声威地位,我这强盗铁定比你低一级,呵呵!酒足饭饱,你们准备,我告便,找那鬼女人要口供。”
朱雀功曹被弄昏塞在柴房里,她对所发生的事故只留下一些概念。
花花公子姬玄华找她,替垂杨西村的七村民报仇,她居然不曾想及其他的事,认为这是单纯的事件。
唯一令她联想到的事,是姬玄华夜探普惠生祠的动机。但她想不通,这花花公子没有理由到生祠讨野火。
一盆冷水淋头,她一惊而醒。
她很美,也爱美。如果不是执行秘密行动,她很少化装易容,平时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可惜很少笑靥迎人,冷森的神情掩去美丽的颜色。
今天她穿了花衣裙,薄薄的花绸衫经不起水,水一浸就可以看到里面撩人绮思的胸围子,曲线毕露玲珑透剔,半躺在柴草堆中,有充足引起男人犯罪的本钱。
“你……你想干什么?”她本能地收缩身躯,狠盯着屹立如山俯视着她的姬玄华。
双肩仍然酸痛,双手被背捆得牢牢地,但双腿仍有反击的能力,当然难免心中发慌。
姬玄华双手叉腰,像审视爪下羔羊的狼。
“哼!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姬玄华狞笑:“在我,是好事;在你同,就不太妙。”
“你吓不倒我。”她想歪了,脸色一寒:“我与镜花水月两妖女一样,一点也不在乎你们男人所造成的伤害。”
“我知道你们这一类江湖浪女,什么都不在乎。”姬玄华冷冷一笑:“天下四大杀手集团,都有利用女色深入接近目标的执行计划,公私两方面,都不禁止情欲之私。不错,你很美,但一点也不对我的胃口,我不会用混蛋手段逼迫你。”
“你最好尽快杀掉我。”
“我不急。”
“你……你到底……”
“我要口供。”
“口供?什么口供?”
“贵社接受东厂买卖,双方协议的内情。”
“该死的!关你什么事?”她大感意外:“你替那些村民讨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债的事简单明了,我不急。贵社的一切活动,都会影响我的安全,尤其你们与操生杀大权的东厂专使勾结上了,我不得不严加提防,女人,你必须从实招来。”
“休想!休想!”她斩钉截铁拒绝:“除了杀我,休想从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吗?也许你这女光棍,什么都不怕,连死也威胁不了你。”
“本来如此。”
“所以决不吐露任何机密事。”
“你知道就好。”
“好吧!你很了不起,那么,我只好另行设法了。”
“任何法也奈何不了我,我许彩凤是视死亡如儿戏的名杀手。”
“我的办法,没有死亡的威胁。”
“那就更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