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蜂女飞兵 [7]
海大少叹道:“她今日虽是蜂女之首,但昔日……唉!”
霹雳火道:“昔日怎么了?”
霹雳火“砰”的将掌中所提之人摔在船上,双目之中,光芒闪动,咬着牙道:“昔日她乃是俺的妻子。”
霹雳火目定口呆,讷讷道:“她……她……”
海大少仰望苍天,缓缓道:“俺终年飘游四海,她……唉!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还提她作什么!”
两人一起垂下头去,心情俱都不堪沉闷。
这时,这轻舟的小舱中,突然又有呻吟之声传出。
那边船上的花大站,亦深深吸了口气,步入船舱,有几个蜂女已看出情势不妙,紧紧跟在她身后。
水灵光犹在啜泣,易冰梅、易清菊犹在焦急,那杨八妹也犹在水中搜寻,只是不时出水来换口气。
而花大姑却已掀帘而入。她一脚跨入船舱,船中的灯光已熄了九盏,只剩下一盏孤灯,发着凄惨的黄光。
但她目光转处,却看不到人影。
她不觉呆了一呆:“莫非海大少骗了我?”
思念还未转完,突听身后传来一种阴恻恻、冷森森、不带半分情感的语声,道:“在这里。”
花大姑大惊之下,霍然转身。
舱门紧边,一张巨大的红木椅上,端坐着一条人影,身子没有丝毫动弹,在惨凄的灯光下,看来仿如石壁魔像。
他双手扶着椅背,宽大的长袖,两旁垂落在地上。
他面上轮廓分明,双眉如剑,但眼眶处却是一片空洞,既没有闪烁的目光,也没有转动的眼球。
而这张面容却是出奇的冷静,仿佛这人的心肠俱是寒冰。他长发披散至双肩,更加深了他神秘的魅力。
在他的身后,却伶仃仃的卓立着一条女子身影,苍白的面容,纤柔的身躯,美丽的笑容,幽忽的目光……
她正是被蜂女们自水中捞起,关在舱中的冷青萍。
就连花大姑也被惊得呆了半晌,但她立刻义故意装作对那神秘的披发人不加理睬的模样,向冷青萍笑道:“妹子,你醒来了么,身子可还舒服?”
冷青萍呆了一呆,竟未想到她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嘴皮动了动,但仍未说出话。
花大姑轻叹道:“你虽不该对姐姐我如此无情,但姐姐我还是一样关心你的,唉,你也该多加件衣衫呀!这样湿淋淋的岂非要冻坏身子?”
她轻步走了过去,目光还是不去瞧那披发人,口中却轻笑道:“你看,我只顾关心你,却忘了你这里还有位朋友。”
她回眸一笑,接道:“说真的,你这位朋友到底是谁呀?也该给姐姐介绍才是呀!”
冷青萍讷讷道:“这位不……不是我的朋友。”
她究竟年轻,究竟心软,不但已被花大姑说得毫无愤怒火气,竟还将花大姑这狡黠的手段当做真心的问话。
花大姑双目一展,仿佛甚为惊奇,道:“噢!他不是你的朋友,那么他为何会坐在我的船舱里?”
冷青萍轻轻摇头,以目示意,仿佛叫她不要说了。
花大姑却只作未见,接道:“朋友既是不请自入,不知有何贵干,可以对我这做主人的说说么?”
披发人端坐不动,齿缝间冷冷吐出几个字:“在下艾大蝠。”仿佛只要“艾天蝠”三个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花大姑身子果然微微一震,她还未说话,舱外已响起了尖尖的痛哭之声,是水灵光的声音,痛哭着道:“真的找不着么?”
接着,是杨八妹急促而喘着气的声音,道:“找不着了,但……他若真的淹死了,尸身该浮起才是呀!”
又听得水灵光恸哭道:“铁中棠……中棠……你死得好苦……”
冷青萍面色大变,身子也剧烈的震颤起来,踉跄后退几步,“砰”的撞在身后的壁上。
花大姑也有些吃惊,抬目望处,顿觉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艾天蝠的身影,只有舱门垂帘,犹在不住波动。
冷青萍双时支起身子,也飞一般冲了出去。
花大姑走到垂帘前,突又顿住脚步,皱眉沉思了半晌,霍然转身,快速走到左面的角落中。
船舱四侧,俱有垂帘,她掀开垂帘,伸手一探,舱壁上便现出一方三寸见方的空洞,洞上却嵌着块水晶。
自水晶中望出去,景物不但清晰,且已放大了许多。
冷青萍、水灵光、易艾梅、易清菊,俱已被艾天蝠挡在身后,那边杨八妹却挺着水淋淋的身子,站在蜂女们之前。
他们似在争论,却不知在说什么?
远处江面上,却似又现出了几点筏影。
花大姑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人道九子鬼母的势力谁不能轻视,我此刻总算相信了。”
她狠狠一跺足,奔向舱后,奔入下舱,转过回廊,到了自己的密舱,却见坚固的舱门竟已被人用掌击散。
她心头又自一震,切齿道:“艾天蝠,你好狠的掌力!”
转目望去,舱中只有被褥零乱,其他的俱都无恙。
她嘴角泛起些笑容;奋力推开被褥零乱的雕花床,在床下舱板上又轻轻一推,便现出个二尺见方的密窟。
密窟中堆放着几只麻袋,麻袋中隐隐有宝光闪动。
她扯下床单,将麻袋全都包起,美丽的面容上,已看不到常带的媚笑,却充满了狠毒之色。
但是她还是不禁迟疑了半晌,方自狠狠咬了咬牙,跺了跺足,又在那密窟底板上轻轻一推。
“哗”的一声轻响,浊黄色的江水便涌泉般激射而出,霎眼间便已将密窟淹没,片刻间便将淹没船舱。
花大姑轻轻道:“姐妹们别了,船儿船儿,别了。”猛然拧转身子,提起包袱,飞掠而出。
一这时,已有四只制作得极为精巧的皮筏,来势快逾奔马,霎眼间便来到近前。
当先一只皮筏上,立着四人。
一个便是那跛足童子,此刻他头发已被烧得有一半焦了,咬牙切齿,满面俱是愤怒怨毒之色。
另一人长发披散,也被烧得焦黄,面上苍白,怀中抱着婴儿,在风中不住咳嗽。
她正是伤势尚未痊愈的冷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