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支曲、一幅画、二天约 [2]
水知寒看着铁牌,沉思,大笑,自古曲意高自然和者寡,临姑娘之请,鲁某与左先生必不践约。
花溅泪眼望余收言,心中惊疑不定,大感此人高深莫测。
临云轻咳一声,清儿扶起她,小姐偶染风寒,先告退了。不理众人的挽留与慰问,竟先回房了。
众人亦觉无趣,再喝了几杯酒,就此散宴。
出了宁公主,花溅泪独身飘然离去。
水知寒故意与余收言落到最后,先将那面铁牌交还给余收言,余少侠深藏不露,我亦差点看走眼了。
余收言笑道,水总管的气势纵是再敛锋芒,也是袋中之利锥!
水知寒也不惊讶余收言认出了自己,叹道,我扮做鲁大人只能瞒过一时,只料想虫大师的杀手一击即走,那知会如何正面相对!
水总管可是不再怀疑我身份了吗?
修罗牌一共四面,只有刑部最出色的执事方有,我信你。
余收言大笑,水总管用人不疑果然令人佩服,刑部洪大人让卑职代问水总管鲁大人好!
原来余收言掷给水知寒的铁牌正是刑部号令天下捕快的修罗牌,他的真正身份正是刑部堂下的一名捕头。
明将军权倾天下,刑部亦只是他借朝庭之名为其办事的地方,刑部总管洪修罗专职天下刑捕之事,却也是对明将军忠心不二,往往将军拿住了什么人也总是送到刑部逼供,更是把几位投靠将军的历轻笙的弟子派往刑部供事,以壮刑部之威。
水知寒起初虽然对余收言仍有疑心,但见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仍是轻语笑谈面不改色,更何况修罗牌如果落到外人手上,他更是应该早就知道。所以刚才对余收言的身份不再怀疑,正是有此良助,方才一口应承临云的二天四人之约。
余收言终于没有再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正色道,总管说我们已与虫大师的杀手正面相对,不知可看出什么名目?
余少侠有什么看法?
临云或许并非秦聆韵,因为我看得出她身体娇弱,绝非习武之人
虫大师学究天人,委实难料!不过那个江湖从未谋名的花溅泪到让我想起一个人。
哦!余收言细细想了一下,墨留白?
不错!如此武功,如此画艺,如此狂放,正是琴棋书画中画中留白的一惯做态,只是其武功未免太高了,简直可以直追虫大师,我也未必有胜算。
余收言想起花溅泪那一口聚而不散的内气,也是心中暗惊,此人年纪不大,武功却是如此惊人
水知寒哈哈一笑,余少侠不必过谦,你这样的年龄有如此修为也是不易,不知师承何人?
收言的武功是家传的,家父正是余吟歌。
水知寒这才吃了一惊,余吟歌乃是上一代武林中的一方异士,为人亦正亦邪,不喜名利,只凭剑行走江湖,扬言只凭一已之力替天行道。后来结识四大家族中点晴阁的女子景玉致,方才同隐江湖。
四大家族便是为阁楼乡冢,分别是点晴阁、翩跹楼、温柔乡和英雄冢,乃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四个世家,互有恩怨。武道上更是有惊人的突破,所派出的传人皆有不世的武功,虽然少现江湖,但每一次出现均会引起轩然大波。
水知寒心中诸念纷来,余吟歌一代枭雄,做事一意孤行,全凭喜好,却也是侠面居多。其妻景玉致出身的点晴阁也隐为白道中不出头的领袖家族,却料不到其子竟然会投靠朝庭的刑部,莫非是另有玄虚?但余收言既然直承其事,却是让水知寒想不透。
余收言知水知寒疑心未去,哈哈一笑,家父管教太严,实不相瞒,我是从家中偷偷逃出来的,我的身份目前也只有水总管一人知道
水知寒疑心稍减,令尊的人品武功我一直很佩服,何况余小兄身兼令尊与点晴阁武功之长,既然有意功名,凭你的武功才智必是一方人杰,将来前途应不在令尊之下。至于你的身份我自当不对人说,不然有负你的信任。
余收言苦笑,我只求在刑部做一名捕快,惩凶捕恶,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家父,其实在朝在野都一样可以替天行道
水知寒大笑,不错,侠魔之道正是变幻之数,焉不知许多大魔头正是自以为是卫道之士,正如江湖上一向认定我与将军沦为邪道,但只看过程,却是忘了结果,若有日成就功业,后世盛赞,却是无人谈起魔与道的区别了!心想有此强援,虫大师悬名三月之期马上就到,已方应是稳操胜卷了。
眼见将到了县知府,余收言对水知寒一揖,收言另还有刑部要务,明日便搬来知府,再聆总管教诲!
水知寒也不勉强,察颜观色下心知肚明,呵呵一笑,那个宁诗舞恐怕也非简单人物,我亦要让刘魁查查她来历,余小弟好自为之。
余收言脸上微红,讪讪作别水知寒,却仍是径直向宁公主的方向走去。
水知寒让刘魁等人先回府,一人站在县府外,眼望余收言消失在街角,突然轻轻问道,这一次我很容易地感觉到你的出现,而且你的心如潮乱,可是伤得重么?
长夜的县府外,一片寂静,水知寒在问谁???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哑然的长叹,量天尺的肩头外伤到还罢了,六语大师的苦口婆心却破了我几十年心境的修为,实在厉害!
水知寒似乎早知此人的存在,全无半分惊讶之色,淡然道,不破不立,你以住便是太过执迷隐匿之道,以至少了一份对敌时的强悍与忘我,这一喝也未必是坏事!
黑暗中的人沉吟不语,似在想着水知寒的话。
水知寒再问,虫大师五味崖悬名之期尚有半月即到,迁州府突然多出这许多人物,你怎么看?
那个声音再度传来,语音破裂,便像是在话语中夹了一片刀锋,有你在明,有我在暗,就算虫大师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此劫!
水知寒面罩寒霜,只怕虫大师便是这世上唯一和你交过手还活着的人,你应该知道他的实力,还敢如此低估他?
黑暗中桀桀怪笑,我又何尝不是唯一一个与他交手还活下来的人,他也不至于低估将军的实力,只怕要知难而退了。
舒寻玉死在我手上,秦聆韵奉命报仇,齐生劫与墨留白又焉能袖手,何况水知寒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的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影以窃魂为名。然而我却也想不透如何可以伤人?在我想来也许这个影子不是武器而就只是一个影子。
你是说影子其实就是一个人?
不错!也许在我们都只留意秦聆韵和墨留白的时候,影子方才出手。
水知寒目视余收言离去的方向,余吟歌自命替天行道,做事稳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其子却如此跳脱不羁,你看此人可像吗?
他太招摇,锋芒毕露,至少不像个影子。何况我知道他的确是洪修罗手上的一招暗棋。
哦,你可在刑部见过此人?
是的,一年前余收言投靠刑部,三个月内暗中破了几个大案,却不居功,很有些他父亲余吟歌求道不求名的风范。洪修罗对他也是很看重,其名虽不扬,却已是刑部有数的六大捕头之一。
即是如此,我便放心了,如果此人是敌非友,再与花溅泪等联手,委实可怖!
有你有我,他们能成什么气候?
水知寒道,舒寻玉的出现,死了卫仲华伤了葛冲,表面上我不向将军求援,却暗中请你过来,便是要引出虫大师的余党,好一网打尽。如今小小迁州府已成虫大师与我们的一个擂台,更隐然是白道势力与将军的一次火拼,我们实在是输不得!
沉默!
水知寒沉呤良久,开口时语意冰冷,我要先杀了花溅泪,不管他是不是墨留白。此人武功太高,不除此子实难安寝。
总管何必亲自出手,我去就行了。
你未见过此人武功,实在让人心惊,竟然可以一口内气遥控五尺外的骷子,我也未必能稳胜于他!水知寒再叹,如果那日行刺的是他而不是舒寻玉,实在不知结果又会是如何?
哦!江湖上从未听其人之名,竟然有如此厉害?
虫大师虚实难测,也许花溅泪就是他最厉害的影子,与临云的作态只是演了一场戏给我们看罢了!
如此人物,我倒想见识一下了。
水知寒正容道,我们现在最大的目标不是杀了影子,而是保护鲁秋道。你有伤未愈,便在暗处保护鲁秋道吧!
一道黑影从暗中走出,最先入目的便是眉间一颗黑痣,俨然正是鬼失惊!
总管敬请放心,鬼失惊定要在虫大师三月之期内,护得鲁秋道的安全!
水知寒眼望天穹,淡淡道,今晚云淡风清,后日佳人有约,明日才是杀人夜!仰天再长声一笑,不知后日临云姑娘见不到情深意重的花公子时,会不会掉下一颗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