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1]
她双目波光流转,声音清脆,怒叱道:“你是什么人?”
程三连并不立即回话,折转刀锋,挥向那女人腰裹刺去,口中厉声道:“这个臭婆娘,你怎么不认识我,现在要你知道厉害!”
那女人挥刀一档,兵器相击,各震退半步,程三连刚才是背光,现在顺光,在月色下,面孔才清晰起来。
那女人看清他的面目,惊愕道:“你不是太白山的刀客程三连吗?怎么会在这裹?”
程三连满腔怒火,无处发,见徐美态度不善,新仇旧恨骤然升起,喝道:“你做了什么事,心裹清楚,今天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叫程三连!”
他那柄牛耳短刀,又向那个女人的脸上削了过去。
那女人也气得面孔通红,把头一偏,声音颤抖,愤愤地道:“姓程的,我本以为你是个知轻重、识时务的好汉,想不到你面善心恶,假仁假义,今天我也饶你不得!”
说完,回手一刀,向程三连左肩劈去。
程三连扭腰卸肩,向右一闪,那女人的左手五指张开,向程三连的胸口直插而来。
程三连心头一震,忙往後跳。
那女人一个腾步跃起,落地伏身,一刀窜起,自上而下,刺向程三连小腹。
程三连只得又退一步,折转牛耳短刀,以刀背向来刀着着实实的击了一下,但丝毫没有改变那女人刀子的攻势。
几个照面,程三连已略有所悟,一卸身,向後猛跳,跳开五六步远时,站定身子,喝问道:“住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咦!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是马天龙的女儿马曼玲啊!”
程三连击掌道:“哎哟,搞错了,搞错了,快别再动刀子。我只以为是别人,怎么会是这妞儿?”
由于马曼玲跟徐美长得一模一样,在月光下又穿着夜行衣,跟步寿原裹的徐美,装束完全相同。
加上马曼玲为了夜行方便,没有使出新月刀,这就使程三连认错了人。
马曼玲慢慢收刀入鞘,睁大凤目,困惑地道:“奇怪,你怎么忽然不认得我了?”
程三连叹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事。这裹有个姓徐的女孩,跟你长得完全相同,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
但这个女孩却是个坏东西,我以为她要追杀我,所以了先出手。”
马曼玲半信半疑的贬着眼皮,问道:“三连叔,你怎会到这裹来?”
“哦!我倒想先问问你,你赶来步寿原,是不是为了你师兄李烈?”
马曼玲思索片刻,致致道:“我正是为了李烈才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我拖开磨盘石,还没有下井,却被一个怪里怪气,手拿短剑的高个子截住,他一言不发,就跟我拚了起来……”
程三连道:“怎么?李烈不是你救的?他到那儿去了?”
程三连发觉整个事情的过程,蹊跷到极点,一时也说不明白,便对马曼玲道:“这儿是往耀州府的大道,随时会有人行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再谈。”
马曼玲道:“三连叔,在这土坡上面有个窖洞,我临时住在裹面。”
两人一前一後,拨草寻径,走向窖洞。
原来马曼玲和父亲马天龙出发到延长去找覃青佩,想将她杀了永杜後患。想不到覃青佩并没有回到延长,使而到黄龙山去投靠表兄史艳文。
马曼玲在回程中突然想起,那支家传宝银心别针失落在师兄李烈手上。她怕马大龙追问别针下落,便藉口说到黄龙山追杀覃青佩,实际上,去的地方是耀州府城。
马曼玲辞别马天龙向南走,在路上碰到一群甘泉县的灾民,打听之下,才知道李烈在步寿原失手,下落不明。
吴春牛负伤逃走不知去向,灾民们很多人被杨开泰杀了。
这么一来,马曼玲心中当然惊骇莫名。
于是先到步寿原附近,找了一个破窖洞歇下,到了晚上,带着一柄压衣短刀,前去步寿原踩探。
她悄悄潜入花厅,在屏风前抓到一个丫头,问明李烈落井之处後,怕丫头露口风,一狠心便杀了丫头。
奔向槐树旁,她移开那块磨盘时,刚刚将绳子绑在石上,垂下绳索时,却来了一个穿羊皮坎肩的高个子,一言不发便向马曼玲攻击。
两人一直没有松手,直斗到园子外头。
马曼玲将这段经过很详细的告诉程三连。
其中只将她为何回程找李烈的真正原因含糊过去。
程三连听完以後,眉头一皱,拍手叫道:“糟糕!这件事错中有错!”
马曼玲忙道:“什么叫错中有错?”
程三连叹息道:“你以为那个穿羊皮坎肩的高个子是谁?”
马曼玲紧张地问:“是谁?”
程三连道:“那个高个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独行侠尤育华。”
马曼玲轻轻一哦道:“是又怎么样?”
程三连瞪大眼道:“你难道不知道姓尤的从不涉足江湖恩怨?他是决不会帮杨开泰的。他一定以为你是徐美,要下井去杀快刀李烈,才骤然出手。
徐美使的兵器是七星剑,相貌声音跟你简直没有两样,连我当时都以为你是“徐氏四虎”的妹妹呢!”
马曼玲沉吟了一下,满脸狐疑之色:“天下竟然有这种事,我倒想去见见她。”
程三连这时又将李烈和吴春牛等人怎么进入步寿原的经过,告诉马曼玲。
程三连突然吞了一口口水,突然问道:“你跟尤育华打斗的结果如何?”
马曼玲道:“他的本事实在高强,我跟他一直斗到步寿原下,前後战了半个多时辰。後来听见步寿原裹喊声震天,灯火齐明,便分了神。
尤育华趁机虚晃一刀,跳了开去,一转眼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担心磨盘石被我掀开,人没救着,反而害了李烈,所以又掩进去探看。
我依稀听人闹哄哄的说,李烈不在井底,却砸死了另外一个人。现在细想,实在处处透着诡秘,相当不合常理。”
“砸死了?”
程三连高兴得跳了起来,旋即释然一笑道:“真是太巧了,那个死人就是徐礼。”
这时马曼玲解开头巾,手指绕弄着两条垂胸发辫,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程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