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烈火之城 第十五章 一切苦厄 [5]
望过去,在雨中,蛇人阵形正是慢慢磨动。武侯道:“一直都在这般么?”
路恭行脸上很是凝重,道:“是。看样子,蛇人正在调度,似乎想要发动一次空前的攻击。”
武侯看着那里,忽然道:“楚将军,听说你们那儿有一个望远镜?”
我吓了一跳。武侯连这也知道,也许又是哪个参军报告的。我跪在他跟前道:“禀君侯,是有。那是右军薛工正做的,能够看远,只是不够清楚,只能看个影影绰绰的大概。”
武侯道:“若他能将这望远镜做得能看清楚,在军中可是大好事。楚将军,你来看看,蛇人在做什么?”
我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可是,蛇人只是蛇人,在一里地外慢慢地磨动,现在因为下雨,灰尘已经散去,也可以看到蛇人已经一字排开,看样子足有两万以上。那是山都的部队么?可看过去虽然看不清什么,蛇人身上的短甲颜色却正好分成两种。正中是绿色,左边的褐色。那绿色的大概就是山都所率的一军,而褐色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多,大概是刚从西门调过来的。看样子,蛇人大概是要在南门与我进行决战了。
我道:“蛇人好象把主力放到了这里。”
武侯冷笑了一下,道:“是主力么?”
他盯着那队蛇人,道:“北门的最精锐部队根本没调过来,它们是师法我们围高鹫城的故智,想要困死我们。”
我吓了一跳。围城的惨状我们也看得多了,蛇人竟然也想象我们围高鹫城一样来个第二次包围么?我们围了三个月,但现在高鹫城已残破不堪,只怕蛇人也不必再围三个月就能事半功倍了。这时,我听得武侯喃喃道:“坐收渔利,怪不是要献这四将合围之计,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哼哼,唐生泰,你戎马一生,到头来中了这等野兽的圈套了。”
我默然无语。这等圈套实在非人力所能避免,我们在刚攻城高鹫城时也根本没想到会有蛇人出现。这时,路恭行道:“君侯,我们实不必在城中与它们纠缠,趁东门尚无敌情,马上班师,在东门打它们个措手不及。”
武侯眼睛一亮,似是为路恭行的话说动,又颓然坐倒,道:“万一蛇人已经在东门外埋伏了呢?”
东门外的埋伏,我敢说铁定会有。蛇人故意放一条生路,让我们疑神疑鬼,若贸然从东门出去,肯定会中埋伏的。
路恭行道:“君侯,若坐以待毙,岂不更是毫无生机?东门外纵有埋伏,我们步步为营,以张先生的火雷弹开道,燃火断后,蛇人现在也难以将我们一举击灭。或困守城中,粮草将尽,那时便更难出去了。”
武侯看着南门外的蛇人阵营,眉头也皱到了一起。路恭行的话不无道理,但武侯的话却是关系到全军安危,一旦决策错误,那就追悔莫及了。他盯着城外,迟迟也下不了决心。
现在正下着雨,燃火断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火势也烧不了太大。可是现在也的确是个冲出城去的良机,蛇人至少有许多调到了防守最严的南门,若声东击西,我们从东门冲出,真能冲出重围也未可知。
武侯想了一会,猛地站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他要下什么决定。正待听武侯颁布命令,从东面传来了一阵疾呼。武侯猛地走到城墙东面,向那里望去。
雨中,只是一两百步外便模模糊糊,看不清了。南门和东门相距两里,自然不是一眼看得到的。
这时,从雨中冲出一骑快马,这马打得如一阵疾风,直到城墙下,马上的人也来不及下鞍,便已在大叫:“君侯!东门告急!”
武侯大吃一惊,道:“什么?”
“东门突现蛇人,为数足有上万,现在正在猛攻城门,陆将军正在全力抵御。”
东门也有蛇人了!我大吃一惊,可却又似意料中事。蛇人决不会只攻三面,把东面完全空着的。
武侯道:“现在战状如何?”
那传令兵勒着马,那匹马跑得太急,现在还在团团打转。他大声道:“我军伤亡惨重,情势极是危急。”
武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左军向来是全军的精锐,陆经渔带兵有方,左兵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强。但蛇人连番攻城,偏留着东门不攻,左军这次还是初次抵御蛇人,只怕也要吃亏。
武侯道:“路将军,楚将军,你们率本部骑军速去增援。雷鼓,你马上去向岳将军和胡将军传令,小心蛇人的攻击!”
我和路恭行答应了一声,马上冲下城去。下城时,龙鳞军井井有条,竟似比前锋营更有秩序。吴万龄整顿军纪,也初见成效啊。
我想着,跳上了马,路恭行道:“楚将军,你们先走。”
龙鳞军只有三百多人,比一千多人的前锋营要好带得多。我一声喝令,龙鳞军已全部上马,我对路恭行道:“路将军,我先走了。”拍马向东门冲去。
在马上虽然颠簸之极,我却有些微微的得意。武侯现在经常命令我和前锋营一起行动,龙鳞军的地位也已约略和前锋营相等了。
这时,吴万龄冲上来,道:“楚将军,不要赶得太急,后面有兄弟跟不上了。”
我回头一看,三百人的龙鳞军已拖得很长,毕竟,我的座骑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以前那匹被蛇人杀了后,新换的这匹也是好马,可那些士兵的马却没有这么好,何况料草不足,不少都掉了膘。
我放慢了速度,道:“有多少人跟不上?叫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加紧。”
东门的战事不知如何了,万一左军顶不住,那可大事去矣。虽觉万分不该,可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幸灾乐祸。左军若不是是曾有一半人抽调到南门助守,曾有与蛇人战斗过的经验,只怕初遇之下,连冰海之龙陆经渔也要乱了方寸,敌不过蛇人了。可再想想,我这么幸灾乐祸于己又有何好处?东门失守,那时便不是左军一军的事情了。现在全军如一道万里长堤,只消有一个地方崩溃,另外的地方势必也连带着崩溃。
只是,蛇人在这时攻击,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们已埋伏了那么久,又为什么突然间出现?难道它们认为我们已不再会在东门撤退了么?
它们也在用我们的四将合围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