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修罗 - [陈青云]

第九章 泣血身世 [2]

  “一戒和尚”黯然道:

  “不死怎会躺在棺材里!”

  “听说,他一招落败,重伤而离,不知下落!”

  “对,他的确是重伤到此,不过,他并未死于伤……”

  小野骇然道:

  “他遭了意外么?”

  “一戒和尚”圆睁双目,像是对谁发狠似的道:

  “他死于阴谋!”

  “阴谋?”

  “不错,恶毒而卑鄙的阴谋。”

  小野虽不明白“一戒和尚”带自己来看棺材的目的,但意识到这必与玉象有关,同时,这是件武林不传的惊人秘密,不由激动非凡,颤声道:

  “什么样的阴谋?”

  “一戒和尚”望了望了棺木,沉声道:

  “十一年前的一天,老衲有幸参与第一高手的决斗会,挑战者是现今第一高手‘无双堡主田慕嵩’,东方远施主正如众所知,一招失去宝座重伤离会,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与会的无一不婉惜,无一不感意外……”

  “是的,后辈听到也很感意外。”

  “老衲回寺,中途碰上了东方远施主,他已不支倒地,老纳负他回寺,虽竭尽所能,但已回天乏术……”

  “啊!”

  “他临终之时,说出他在临战之前三天,中了小人暗算,伤了内元,本已无法应战,但武林帖业已发出,除了死或自动认输退位,别无他途可循,只好孤注一掷,带伤出场,以致一招落败……”

  “暗算他的小人是谁?”

  “乾坤真人!”

  “乾坤真人?”

  “对了!”

  “此人仍在武林走动?”

  “这不得而知,老衲早已谢绝江湖”

  “乾坤真人如何暗算东方远?”

  “女色!”

  小野心头一沉,栗声道:

  “东方远身为天下第一高手,还为女色所陷?”

  “不,事实经过是如此,东方远在准备赴‘藏龙谷’应战的前三天,‘乾刊真人’带着一个绝色女子到访,那女子自称是威震南七省的‘义兴镖局’局主胡大器之女,声称家遭灭门惨祸,请东方远主持正义……”

  “真有其事?”

  “听老衲说,胡大器与东方远幼时曾同师习艺,虽多年不曾来往,但情仍在,东方远闻言之下,当然义不容辞,慨允主持公道……”

  “以后呢?”

  “故人之女,东方远当然安慰备至,当晚设席招待,席间,对方在酒中做了手脚,以药物使东方远迷失本性,与那女子苟合,春风一度,内元丧失过半,清醒之后发觉,对方已杳,心知中人暗算,但已追悔不及……”

  “卑鄙,该杀!”

  “大恨已成,奈何?”

  “听说此次挑战者‘美髯公伍伯昀’在赴会途中意外丧命,改使‘无双堡主’不战而保持王座,真是无独有偶。”

  “也许是巧合,也许……”

  “怎样?”

  “这种大事不能凭意测而下断语,这种公案总有水落石出之日。”

  “乾坤真人暗算东方远的原因何在?”

  “不得而知!”

  “何不公诸武林?”

  “死无对证,东方远错在不察,被女色所乘,传出去徒留笑柄!”

  “东方远没有妻小在侧么?”

  “一戒和尚”深深看了小野一眼,幽幽地道:

  “这个他未曾谈及,但他说饮恨九泉的是对不起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谁?”

  “余兰英!”

  “还有呢?”

  “余兰英已为他生了一子,因为反对他争夺第一高手宝座而赌气携子出走……”

  小野敏感地打了一个冷颤,道:

  “余兰英是他妻子?”

  “实际上是,名义上不是。”

  “这话怎解?”

  “他请求老衲保守这秘密,可能有某新种顾虑!”

  “但大师已告诉了晚辈?”

  “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余兰英便是你母亲!”

  小野如中雷击,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栽了下去,刹那间,他脑海呈一片空白,全身发麻似乎血液也停止了运行。

  东方远,上届天下第一高手,会是他父亲!

  “一戒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接下去道:

  “你父临终,把这玉象交托老衲,请老衲寻找持有另一只玉象的人,便是你母余兰英,怎奈老衲已立誓不出山,只有等待,一等十一年,你竟然自己寻了来,这是佛家所谓的缘,也是因果……物归原主,你拿去吧,老衲最后一件尘事,算是从此了结了!”说完,递了过去。

  小野木然接过,套在颈上,扑地跪倒棺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心碎了,似乎灵魂已被撕离了躯壳。

  声嘶,泪尽,断之以血水。

  “一戒和尚”在小院中掘墓穴,很快地安葬完毕,搬了一方阶石作为墓碑。“一戒和尚”业已改变了初见面时的态度,待小野发泄够了,才温声道:

  “小施主,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

  小野心中已作决定,咬牙站起身来,拭去了血渍泪痕,道,

  “大师,死者入土为安,可否借贵寺一角之地?”

  “一戒和尚”合什道:

  “浮生若梦,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说什么借!”

  “晚辈就此谢过!”

  “不必!”

  在“一戒和尚”运指书写了“天下第一高手东方远之墓”,然后转头道:

  “小施主何名?”

  “自幼被称为小野!”

  “东方野……嗯,小施主,老衲认为暂勿易名,待以后你自便!”

  “大师之言甚是!”

  “一戒和尚”突的仰天一阵狂笑,道:

  “尘缘了之,还留此作甚?”

  说完,弹身疾掠而杳。

  东方野了一会,跪伏墓前,哀声祝祷道:

  “父亲英灵有知,孩儿誓报此仇,并毁‘血榜’,永杜武林恶例!”

  说毕,闭目沉思。

  他把“一戒和尚”所说的,从头在心里重演了一遍,他想——

  母亲余兰英可能不是父亲的原配,不然就是有某种极大的顾忌,所以才一直守秘,甚至在临终要求“一戒和尚”守秘,这谜底,只有母亲本人才能揭晓。

  母亲带自己匿居“武林城”,死不肯离开,为什么?

  母亲反对自己习武,插身江湖道,可能是监于父亲的下场。当然,父亲的死,目前只有自己与“一戒和尚”知道。

  “乾坤真人”暗算父亲的目的何在?

  此事与“无双堡主”当年挑战有无联系心念及此,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天下第一高手,遭遇这种意外,是震惊武林的大事。

  自己现在算是明白了身世,有名有姓,“小杂种”三个字的屈辱,算成为过去了。

  由此他也联想到慧眼垂青的上官凤,那是多么珍贵的感情,仿佛那俏丽的影子,就在眼前晃动,她不忘她那句话……他是人中之龙……自己真的是人中之龙吗?她何所据而下这判语呢?自己,在众人眼中,不过是身世不明的马僮而已。

  “过路客”又是何许人?

  “一戒和尚”走了,这深山古庙,正可安身,自己何不留下,参修当初郑老爹传授自己的那些知而未悟的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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