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往事如烟 [2]
我感到一个突破点就快要出现,可是一时之间却还未能抓住,我疾声问:“有什么原因可以使一个人的容貌完全像另一个根本没有血统关系的人?”
葫芦生皱着眉,没有立刻回答。
我心念电转,把同一个问题换了方式来问:“降头术有没有可能使一个人的容貌像另一个人?”
这样问,比较容易明白得多。
葫芦生吸了一口气:“有可以使孕妇产下怪胎的邪恶降头术,我们这一派绝对反对这种邪术。”
我道:“使孕妇产下怪胎,就是改变胎儿外形的一个过程,既然胎儿的外形可以改变,理论上来说,也就有可能改变胎儿的容貌。”
葫芦生缓缓摇头:“理论上来说,确然如此,可是我没有听说过降头术可以使一个人像另一个人像到这种程度。如果有原因形成了这种现象,应该和降头术无关。”
胡克强显然绝不愿意自己是毒刃三郎的后代,所以他很愿意接受葫芦生这一个假设,他道:“对,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我父亲像毒刃三郎,而我像父亲就简单得多,是因为遗传基因的缘故。”
我更强烈的感到,整件事的突破点就在眼前了,可是却还是抓不住。这时候我又感到,我现在的这种感觉,白素和红绫在上次我们一起讨论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了。只不过和我现在一样,由于只是一种感觉,抓不住实在,所以也很难说得出来。
这当然就是使她们感到必须到比利时去的原因。她们感到只有到当年事情发生的地方去,才能使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在自己头上重重打了一下--我可以说是后知后觉至于极点,白素和红绫都比我早想到了这些。
葫芦生、胡克强和游宇宙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道:“应该尽快到比利时去……”
当我开始这样说的时候,我其实还没有具体的想到什么,可是话说到了一半,我徒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很多情形下,关键性的重点,是在事前毫无迹象的情形下突然涌现的,我这时候的情形就是如此。
我略顿了一顿,立刻接下去:“当然到比利时,最主要的是到医院去。”
胡克强和游宇宙对我的话很有领略,他们立刻点头。反而葫芦生有些莫名其妙,问:“医院?什么医院?”
我一字一顿:“就是当年小师妹产子的那家医院。”
葫芦生还是有些不明白,我道:“是你的假设;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使胡疑像毒刃三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原因很大可能发生在医院里。”
葫芦生还是摇头,我不禁苦笑,因为我也无法作进一步解释--我已经把我想到的全说了,在没有更多的想法之前,当然无法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挥了挥手:“总之我们立刻出发,我相信白素和红绫她们,也把医院作为目的地。”
葫芦生并没有反对,他道:“我作了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不是事实,只要找到那只断手,就可以有结论。”
他说了之后,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根据我的方法,可以找到玲珑巧手仙的遗骸,那就可以证实第二个假设。”
对于葫芦生的话,一时之间我不是很明白。
接下来葫芦生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他打开他带来的小箱,箱中有许多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盒子,他取出了其中一个,打开,就听到“嗡”地一声,飞出一只小虫子来。
那小飞虫在葫芦生面前不断打圈子,飞得极快,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样子,各人都被这小飞虫吸引,葫芦生忽然大叫一声:“胡克强!”
胡克强徒然一怔,大约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那极短的时间中,那只小飞虫竟然“嗖”地一声,快捷无伦,像是从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射进了胡克强的鼻孔之中。
我和游宇宙看得很清楚,可是胡克强反而不知道有了这种意外的变故,他只是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自然而然张大了口,他一张口,情形更怪,那只小飞虫竟然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
这种情形,显然早就在葫芦生的意料之中,他在同时间举起小盒子来,小飞虫直飞进去,葫芦生盖上盖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胡克强伸手揉了揉鼻子,神情疑惑。葫芦生摇着小盒子:“要靠这小飞虫去找和胡克强有血统关系的人。找到的如果是那只断手,胡克强就和断手主人有关。如果小飞虫找到的是其他的骸骨,那胡克强的血统,就必然和找到的骸骨有关。”
他说完之后,又加以补充:“绝对不会有错!”
葫芦生甚至于想找到当年被大水冲走了的玲珑巧手仙的骸骨,我认为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只想找到那只断手,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胡克强这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神经惊疑,葫芦生安慰他:“放心,不会有事。”
胡克强苦笑:“看卫斯理记述的故事好像很有趣,可是到自己参与,就……就实在像活吞青蛙一样,古怪之极。”
我笑道:“你这就算参与了?”
胡克强无话可说,我打发他们离去,然后立刻和葫芦生启程到欧洲。我的意思是立刻到比利时去,因为我们已经落后了好几天,应该赶快和白素、红绫去会合。
可是葫芦生知道了白老大在法国,他坚持要先到法国去见白老大。我和他争了几句,他说得激动之极:“我等着和白老大见面,等了几十年,不能再等,你要是不肯陪我,我自己去!”
我想了想,要靠他的那只小飞虫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要找的东西虚无飘渺之极,根本没有可能循正常的途径找到,只好靠他,那就只有听他的了。
于是我就陪他一起去找白老大。
葫芦生要去找白老大这件事,和这个故事关系不大,根据我一向地叙述方法,是略过不提。可是葫芦生和白老大见面的情形却奇特无比,而且后来我和白素也因为这种奇特的情形而有过一次讨论,所以很值得简单的记述一下。
当我们来到了法国南部的农村,空气中充满了乾草的香味,在那个农场中,我们看到了白老大,正躺在一个乾草垛上仰望蓝天白云,手中提着一瓶酒。
我想当我们走近的时候,如果是我先开口叫白老大,以后事情的发展,可能有所不同。因为白老大没有理由不欢迎我,他至少会下来,和我说话,他也就会和我身边的葫芦生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