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谷笛音传福音 [6]
忖思良久,终于决定将坟墓建于房中,不树碑石,离去时严扃房门,纵然有人到来,也不见得就能拆穿了这一秘密。
费了大约两盏热茶的时光,已把鬼仙杜灵的尸体埋入了地下,而后,方才打开漆布小包,开始穿着起来。
那面具制作得维妙维肖,除了身材有些差别而外,就算与鬼仙杜灵经年相处之人,如不仔细查看,也是难辨其伪。
他打扮舒齐,自己打量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忽然——
正当他顾盼自得之间,只听一串格格长笑,遥遥传了过来。
薛镇山牙根紧咬,吹熄灯烛,迅快的把房中杂物收拾了一下,而后严扃房门,穿入了花丛之中。
只听玉面天狐花常红的笑声继续传来,同时开声叫道:“杜老鬼,你还没死么?”
薛镇山一声不响。
玉面天孤口中在喊,人也不停的向前走来。
不久——
脚步声已到数丈之外。
薛镇山循声看去,在月光照耀下,花影掩映中,一条血红的影子已经姗姗的走了过来。
薛镇山仍然不声不响。
玉面天狐走到距白石小屋两丈之外,忽然收住脚步,叫道:“杜老儿,再不出来,老娘可要一把火把你的窝儿烧了!”
没有应声。
玉面天狐停顿了一下,改为喃喃自语道:“那老儿只怕尸首也要烂了,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哪里能活,老娘也太小心了!”
莲步姗姗,向前走来。
薛镇山提气戒备,等到玉面天狐快到面前之时,突然由花丛中幽灵般的飘闪而出,发出一串震天长笑。
玉面天狐啊的一声惊叫,仰面朝天,一跤摔于地下!
但她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立刻滚出了一丈多远,挣扎着爬起身来,叫道:“你……你……没死……”
薛镇山学着鬼仙杜灵的声音道:“就算老夫没死吧!”
玉面天狐连连后退,呐呐的道:“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怎会不死?……”
薛镇山大笑道:“那就算是老夫的灵魂吧!你忘记老夫是鬼仙了么?”
玉面天狐遍身抖索,一言不发,转身拔步就跑!
薛镇山大喝道:“妖妇!你知道老夫要怎样处置你么?老夫要把你大卸八块,煮来下酒,骨头拿去喂了狗吃!”
喝骂之间,纵身就追。
玉面天狐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只恨胯下没有多长上两条腿,一路风驰电掣,连滚带爬,没命的往谷口而逃。
薛镇山追出百余丈远,悄悄收住脚步,任由玉面天狐逃出谷去,依他估计,玉面天狐至迟要逃出两三里路,才敢收步回看一下。
于是,他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回看了谷中一眼,方始慢慢向谷外走去。
忽然——
就当他快要走到谷口之时,忽听一缕幽幽的笛声飘传而至!
薛镇山心头一震,不甘愕然却步。
蓦地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在那山坳古洞之中时,就是这缕笛声把自己引出洞来,而后进入谷中桃林,就把这幽幽的笛声忘了,三日之内,也未再听到过这幽幽的笛声,为何此刻忽又响了起来。
倾耳听去,那笛声似近似远,但显然就在这幽谷之中。
那么,这幽谷之中似乎不止住着鬼仙杜灵一人了,他是谁呢,由那幽幽的笛声听来,使他直觉得必是一位世外奇人。
那笛声对他似乎具有无上的魔力,只觉心怡神宁,恋恋难忘,不由自主地趺坐了下来,就在月色花影中静听那行云流水,却又幽怨凄楚的笛声。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戛然而止,不复再闻。
薛镇山缓缓站起身来,心头暗忖:江湖道上果真是藏龙卧虎,处处皆有高人,以这吹奏笛声之人,能有这样诱人的魔力,想来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忖念之间,不再留恋,身形疾掣,向山谷外驰去!
他曾经被他殉身而死的母亲移注了数十年的功力,又复食用了万年仙桃,再加上鬼仙杜灵以平生之绝技相授,以致眼下的薛镇山已经大非昔比,步履之间飘忽如风,眨眼之间就到了谷口之外。
略一辨识路径,立刻向那山坳中的古洞赶去,同时心中暗暗怙惙,自己失踪了四天之久,不知丐帮长老独孤群……
忖念之间,已经到了那古洞之内,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惨状。
薛镇山全身血液几乎都为之凝结了起来,只见独孤群遍体血污,早已气绝身死,在他身旁却写着一行字迹是:“杀我者,乃神……”
前后一共有五个字,显然只写了五个字就已气绝身死,没能够继续再写下去,但仅是那五个字,却无法明了究竟。
他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以及为何而死,都是难解之谜。
他在洞中查看良久,也无法再查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当下只好咬牙一叹,在洞中挖了一个土坑,将独孤群匆匆埋入其内。
然后,他又离开古洞,转奔待月庵。
不久,他又为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原来待月庵已经只剩了一片瓦砾,似是经过火焚之后,又经人刨掘,连地面的铺地方砖都翻了过来,完全成了一片废墟。
这又不知是何人的手笔!
他们为何要焚毁待月庵,又为何连地面都翻转了过来?
这又是他百思莫解之事!
忽然——
正当他踌躇莫决,不知何去何从之时,蓦见眼前人影一闪,两名幽灵般的青衣人已经来到眼前。
薛镇山不由为之怔了一怔,定神看时,只见那两名青衣人衣镶紫边,一看就知是神风门之人。
那两名神风门人怔了一怔,其中一名灰髯老者迎上一步道:“尊驾高姓大名,到此何为?”
薛镇山哈哈一笑道:“这话正要老夫来问你们!”
那灰髯老者怔了一怔道:“在下神风门游弋堂堂主上官弘……”
伸尹一指另外一个矮胖之人道:“这是本堂护法皇甫明!”
薛镇山双手微拱道:“久仰!”
身形一转,就欲离去。
游弋堂主上官弘横身一拦,道:“尊驾还没赐告姓名,就要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