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道上相逢 [2]
“锋棱瘦骨”“竹批双耳”是写马的外表,据说马的双耳小而尖锐,有如削开的竹管一样,就是好马。而德里马也总是瘦骨突起,有如锋棱,决不会长着许多肥肉的。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是写骏马的脚力和主人对马的信赖。意思是说:当这匹马绝尘而去的时候,无远弗届,千里一跃。骑着这样好的马,一旦有患难的时候,真可以安心把生命付托给它了。
孟元超反复吟了“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这两句诗,想道:“这两句诗倒也可以借用来赠给知己呢。”
正在豪情与骏马竞驰之际,忽见前面也有三四匹骏马,跑得风一般的快!
名马宝刀,英雄所重。似这样的骏马,等闲都不容易见着一匹,现在却突然发现三匹之多,孟元超不禁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三个人想必也是和我一样,乃是前往泰山赴会的,倒不妨攀交攀交。”
一来想和这三个人结识,二来也想试试自己这匹坐骑的脚力能不能赛过他们的马匹,于是孟元超快马加鞭,流星赶月般的疾追上去。
三个骑客,两女一男,走在最前面的一骑是个衣裳淡雅的少妇,后面两骑并辔驱驰,靠得很近,态度亲热,似乎是对夫妇。男的三绍长须,女的鬓云高耸,大约都是四十左右年纪,装束不类中原人士。
这对中年男女在听得孟元超朗吟之时早已回过头来,转眼间孟元超骑的这匹红鬃马已是来得近了。这两人看得清楚,咕了一惊,那男的陡地喝道:“你这匹红鬃马哪里来的?”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拨转马头,迎将上来,一左一右,把孟元超夹在中间。
这句闷话大出孟元超意料之外,他本来是准备一追上了就和他们打招呼的,听得这样的问话倒是不禁怔了一怔了。
要知孟元超是“钦犯”的身份,而这匹坐骑他又已经知道是尉迟炯偷来的,本来是御林军统领北宫望的坐骑。是以听得这样的问话,心中自然是不能不有所戒惧了。
“牟宗涛的扶桑派是从海外搬回来的,这次在中原开宗立派,意欲重光千万户,邀请来观礼的客人听说也是龙蛇混杂,未必都是吾道中人。这人一张口就问红鬃马的来历,只怕多少也是和北宫望有点关系的了。”
俗语说:“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何况友敌未明,焉能推心置腹?孟元超想至此处,怔了一怔之后,便即反问他道:“阁下是谁?因何要问这匹坐骑?”
那三绺长须的男子道:“你管我们是谁,快点实话实说!”
孟元超心中有气,当下也就冷冷说道:“我这匹坐骑是怎么来的,你们也管不着!”
那中年妇人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匹马是从尉迟炯这老贼的手上得来的是不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只是:这匹马是送给你的呢?还是你从他的手上夺来的?快说出来,免得自误!”
那男的接着冷笑道:“凭这臭小子的本事,焉能从尉迟炯手中夺得坐骑?我看你是不用多问了!”
这两人一出口骂了尉迟炯,孟元超越发断定他们是清廷鹰大无疑,当下勃然大怒,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拦住我的马头意欲何为?”
那三绺长须的汉子喝道:“把这匹红鬃马留下来,我就放你过去!”
孟元超一声冷笑,拍马就冲过去,喝道:“有本事的你就把它留下吧!”
话犹未了,只见青光一闪,那三绺长须的汉子已是喇的一剑迎面刺来!
孟元超横刀一磕,“当”的一声,火花飞溅,跨下的红鬃马已是疾驰而过。
这一招双方竟是旗鼓相当,但孟元超的坐骑较胜一筹,是以也就稍微占了上风。
中年妇人喝道:“哪里跑!”一捏剑鞘,轻轻一抖,鞘中的长剑突然飞了出来。这是纯凭内力的冲击,把剑从鞘中“射”出来的,和一般的“拔剑”,迥然不同!
这一下颇出孟元超的意料之外,陡然间只见白刃耀眼,冷气森森,倒也不觉吃了一惊,心道:“这臭婆娘的内功倒是颇为了得!”
心念电转之间,孟元超的快刀已是劈将出去,刀剑相磕,那柄长剑又再飞回。中年妇人的快马也业己赶上去了。只见她侧身一闪,手腕一翻,就把长剑接到手中,手法的干净利落,确是不同凡响。
孟元超心里想道:“这对夫妻扎手得很,还有那个少妇,恐怕也是一个强敌。彼众我寡,必须速战速决!”刀随心转,用足了力道。立即就是一招“五丁开山”!
中年妇人长剑转了一圈,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原来这霎那之间,刀剑已是碰击了七八下!中年妇人用的是“法轮三转”的连环剑势,绞着孟元超的快刀,化解了他的那股内力。
可是这中年妇人的内功虽然了得。本身真力到底是及不上孟元超,勉强解了这招,虎口却给震裂。虽然不是重伤,但溅出的血花已是染红藕臂。
那三绺长须的双子见爱妻受伤,大怒喝道:“我不但要留下你这匹红鬃马,你的性命也要留下来了!”
孟无超心道:“若不是我不想杀这妇人,你的妻子早已没了命了。”他不愿向敌人讨好,淡淡说道:“是么?但只怕你留不住我吧!”
他的红鬃马本来是已经跑到前头了,但前头还有一个少妇,忽地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鞭!
这一鞭鞭风呼响,孟元超一听鞭风,就知道少妇的功力更在那个中年妇人之上,和那个三绺长须的汉子大约是在伯仲之间。
他这匹红鬃马乃是惯经阵仗的战马,狩然遇袭,不待主人操纵,立即窜过一边。
三绺长须的汉子快马赶到,一招“推窗望月”,长剑平胸刺到。孟元超一个“镣里藏身”,斜挂雕鞍,避招还招,快刀劈出。刀锋闪电般的转了一圈,旁边的人看来,似乎他只是使出了一招,其实这一招之中,已是包含了十三个复杂的招式,只因他的快刀委买太快,旁人看来,就只见一片刀光,耀目生辉了!
那三绺长须的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想道:“这小子的快刀竞似不逊于尉迟炯当年,难道他是尉迟炯的弟子?但路数又好像并不一样。”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的剑法,本来是准备用来斗一斗尉迟炯的,如今却连一个后生小子也斗不过,假如这“小子”当真是尉迟炯的弟子的话,那尉迟炯的本领岂不是更非自己所能企及,想至此处,不由得暗暗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