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七妞迷踪 [5]
使怪剑法那名紫衣人,嘿嘿冷笑道:“待你小子死后,本座当然可以告诉你。”
华云表虽已尽获游龙剑法精髓,无奈火候不足,对方三剑结阵自固,一时也难得攻进去。
使七绝剑法的紫衣人看出相持不下,忽然引吭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未落,在青烟附近守候的蓝衣剑士和黑衣剑士,立即潮涌而来。
使怪剑法那名紫衣人,急叱道:“老八,你忘了么?”
使七绝剑法的紫衣人笑道:“先收拾这小子也还不迟。”
华云表知道若让对方稳据中间,再以众多剑士围攻,则自己前后受敌,任何人也难免落败。
在这紧要关头,妙计顿生,大喝一声:“暂饶你狗头一命!”声落,倒拔一步,佯作回头要走。
当面的是使七绝剑法的紫衣人,冷笑道:“不留下命来就想走么?”
然而,他只想留下人来缠斗,没想到自己一追,两名同伙因回身拔步,必定落在后面,而自己反成了孤身涉险。
就在他才跨出两步,另外两名紫衣人还没转过身子的刹那,华云表忽然一声长笑,欺身急进,一招“沉雷隐隐”加上“单掌飞花”,但见血雨倾盆,夹着两片身子飞起数丈。
华云表一招得手,原式不变,又向使游龙剑法那紫衣人攻出。
那名紫衣人因见同伴追敌,也急回身躯,不料同伴死得太快,刚要方向转正,已被一道寒光透胸而过。
总宫护法艺业为群魔之首,在顷刻间死了三个,剩下使怪剑法那人,惊得亡魂冒顶,斜身一掠,待要冲进枫林。
华云表冷笑道:“阁下好意思走么?”
哪知对方刚刚冲进枫林,忽然倒着身子射出。
这是什么一种怪招?华云表因为见对方剑法奇诡,以为对方倒射过来了,又是一种怪异的武学,急使出一招“龙游四海”,又加上“单掌飞花”。
可是,对方一点也不怪,在这一掌一剑之下,两段身子又同时飞起。
岂有故意以背向敌送死的人?华云表虽然杀了最后一名紫衣人,自己也不免一怔。却闻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一场好戏,叹为观止矣!”
华云表恍然大悟道:“剑瘟,原来是你。”
“剑瘟”原是怪叫化胡毕义在长安下手劈杀三名剑士之前,自己捏造的绰号,华云表拿来当做呢称,惹得他哈哈一阵大笑道:“不是我,你说是谁?……”
忽然,他笑声一止,急道:“那伙魔崽子跑了,快追!”
华云表拧转身子看去,果见一大伙魔宫剑士,刚来到中途,这时已分作几路仓皇逃命。也着急起来道:“你快追到地头,我救人要紧。”
“救谁?”
“韦爱玲!”
“快去!我要变孙悟空才分身有术了!”
华云表微微一怔,却见一道黑衣劲装身形由林里冲起,快造奔马疾追向西逃遁那队魔宫剑士,暗忖这话不差,若非孙悟空,谁能同时追踪三路逃敌。但魔宫里青烟不住地向外冒,如果韦爱玲陷在火窟里面,怎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向后门入口奔去。
这一次,对华云表说来,应该是轻车熟路,旧地重游。
然而,一降下洞口的滑桩,只见浓烟弥漫,最好的眼力,也看不出一丈多远。
浓烟里,夹杂有油味、酒味、炭火味和烧焦了的骨灰气味,呛得他连咳几口。
他想到多半因为自己踢翻那半缸油带着火焰进酒窖,将深藏在地底的美酒也引着了火,否则仅凭那半缸油,绝难燃烧几个时辰之久,迫令魔宫数以百计的武士救火,并且退上了地面。
在这火窟魔宫里面,浓烟熏得两眼难开,也呛得口鼻难受,他料定既有魔宫武士非死即达,倒不愁有人拦截;惟一值得担心的是,韦爱玲是否能逃离这步步设有陷阱的魔窟。
为了避免烟熏眼,他只好纳剑归鞘,匍匐而行,还得时时停止下来,察看紧靠甬道壁根有无尸体遗下。
不久之后,他到达了那座曾被铁剑副队长住过的房间,贴地探头望了进去,但见几截炭火仍在荧荧发光,此外并无别物。继续前进,爬过石门,立刻嗅到腥臭扑鼻,到处是被烈火烧成焦炭,蜷曲得像死狗的尸体。
由眼前的景象看来,魔宫被人再度纵火已无疑义因为他当时只是在血剑殿纵火,而由这里到达血剑殿得经过一条长长的雨道。一座摆设盆景的花园、一座大厅,然后再经过一座后宫花园,才登得上血剑大殿的台阶。这样遥远的一段距离,又是砖石砌成的地面,如果没有另外的人纵火,火势绝不可能蔓延到外面。
究竟放火的人是谁,一时难以断定;但记得自己快到头一进大厅的时候,曾有铃声大作,根据韦爱玲所说,百铃机上的警铃会响,乃因有人误触机关所致。可见那时候已经有人跟后进入魔宫,而进入魔宫的人,只懂得三色方砖的某一种变化,才致触动警铃。韦爱玲自己也说只知道,由西偏院到血剑大殿的走法,由此推断,不是韦爱玲还能有谁?
烟火虽浓,但离地面数寸之外,仍是无烟无火,而顶壁嵌有闪闪生光的碎石,仍能照映出红白黄三色砖石铺成的地面。
他心小翼翼继续爬行,同时高声呼唤韦爱玲的名字,忽听花园侧面一声欢呼道:
“华哥哥么?我在这里。”
那果然是韦爱玲的口音,也不知她是历险之后,忽闻熟人呼唤,如见至亲地叫起一声“华哥哥”,还是另有用意,但华云表苦寻了半天才听到她的声息,也好像忽然拾到一颗宝珠,忘情地叫起一声:“韦小妹!”
但他这么一喜,也忘了这方向的陷阱应该如何避免,不觉已一掌按在红砖上面。
韦爱玲听他一声“小妹”,也喜悦地叫道:“我被火困在这里,你莫走上红砖啊!”
华云表一看自己掌下正是红砖,暗忖自己好傻,这些砖石明只是用来牵动警铃,现下魔宫人已跑个精光,何必顾虑什么红砖、白砖!
想到自己小心翼翼爬了半天,不禁笑起来道:“什么砖也没有用了,我来接你。”
利用相互对答,华云表已爬行到韦爱玲传声的屋子前面,但见地上约有半寸深的清油,油上一派火光,火上浓烟翻滚,根本就无法进去,惊道:“小妹,你能出来么?”
韦爱玲笑道:“外面还有谁?”
华云表见她在火光后面还能够笑,知道安然无恙,自己也乐了,笑道:“就是我一个人,你能出来么?”
韦爱玲接口道:“若能出去,我早就走了,哪还等到现在。”
华云表诧道:“你这时很好吧?”
韦爱玲带着轻笑道:“好是好,就是出不去。”
华云表听出双方不过相距五六丈远,估计可以跳得过去,忙道:“我过去看你好了。”
韦爱玲似是一惊道:“啊……不要!”
然而,她要想阻止,已经太迟华云表一腾身子,由浓烟里一步冲进,恰把她撞得仰跌在地上。
刚刚跨越浓烟,华云表也看不见当面的人影,韦爱玲一跌倒,他也收势不及扑了下去,同时也听到她在耳边一声娇呼;这才看出,竟是叠在她的身上,急忙滚落一边,面带愧色道:“我不知你坐着说话,休怪!休怪!”
韦爱玲经他一压,心头怦怦狂跳,俏脸通红地轻呸一声道:“还说哩,就是欺负人。”
浓烟及地,人本难以坐起,韦爱玲原以罗帕蒙鼻,经这一撞,已不知抛向哪一个角落。华云表颇感尴尬地苦笑:“你见我欺负谁了?”
韦爱玲想坐起来,却被浓烟一卷,顿时呛了一口,又复躺下,眼眶一红,道:
“那还不欺负我?”
华云表惑然道:“我怎样欺负你,方才我不知你坐着的呀!”
“现在还欺负我哪。”
韦爱玲话刚出口,两额却红得像三月的樱花。
华云表侧躺在她身边,脸孔相距不及半尺,但嗅到她的口香、脂香、幽香,见她薄怒轻嗔,也不知为什么说欺负她,感慨地执过她那柔美之掌,笑笑道:“我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几时又欺负过你?”
韦爱玲轻轻合上星眸,“嘤”的一声,挤紧在他的怀里。
华云表这时懂了,原来这位甫及笄的少女,自幼就不知亲娘是谁,受屈辱于第一分宫,后来又知道亲父横暴,亲娘惨死,见别人即将快乐团圆,自己也急于寻求归宿,不觉轻抚她的柔发,慨然一叹道:“你也太苦了。”
“……”
韦爱玲没有做声,眼角悄悄淌下两行珠泪。
华云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若一动感情,将来遇上魔帝又怎样能够下手诛戮?
在这时候,只好把她拥进怀里,笑笑道:“你真成了小妹妹了,好端端又哭了起来?”
韦爱玲经他轻抚温存,已获莫大安慰,睁开泪眼,恨声道:“你活见鬼,谁哭过。”
华云表暗地好笑,却怕她厮缠下去,忙道:“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害得我回到住处,才发觉不见了你。”
韦爱玲好像做完了一件杰作,星眸大亮,娇笑道:“谁教你那样看不起人,你来得,我当然也来得。”
华云表苦笑道:“我不是说你来不得,而是我当时只存暗中查探之心,用不着人多;尤其你来了,过分危险。”
韦爱玲一鼓香腮道:“危险?你还不知人家多担心,万一你出了毛病,教我怎对得起芳姐和王姐?”
华云表见她抬出小玉女和奚玉环做招牌,好笑道:“我身为盟主,冒险犯难是应该的,她们怎会责你?”
韦爱玲俏脸飞红道:“人家把你交给我了,你若出了岔子,只怕没了华家第五代。”
华云表悚然一惊,默默无语。
韦爱玲羞得将螓首埋在他的胸前,只觉自己的纤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