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因 果 [4]
萧鸿蒙淡淡的目光落向东首方一堆沙丘之位,道:“据我所知这里头有四十处藏伏着人。”
梅六姑,是第三十八处!
而方才楼上躲藏于一横梁上是第三十九处。
那么,落目的那堆沙丘之下最后躲藏的人是谁?
“利害、利害──。”楼下灰头土脸的冒了出来,叹道:“萧家长女果然不愧和萧门主闯汤了江湖十五年,连哥哥我的藏身都能找着。”
梅六姑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可没料想到另外有两个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行动。为之惊心的是,对方尚且是赶了六百里路才到不久,而自己却半丝儿警觉也没有。
萧鸿打量了一眼两名不速之客一眼,冷淡淡道着:“你们找我爹有什么事?”
“找你爹?啥──。”楼下摇摇头道:“大小姐你误会啦!我们是来见另外一个人的。”
萧鸿蒙双目一凝,挑眉道:“谁?”
“柳大先生。”楼上楼下恭敬的答道:“『帝王』柳梦狂先生!”
萧天地见到刺梦狂时的确吓了一大跳。
怎的也没想到,事隔二十来年后,他们又再度见面。
柳梦狂身旁,萧灵芝早已深深一福拜倒:“灵芝拜见爹爹。”
萧天地脸色难得一笑,抬了抬手沉声道:“芝儿起来。”
萧灵芝应从了一声,顺从的立起。看着,眼前三年不见的爹亲,心中有着一股莫明的激动。
萧天地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才缓缓转向在旁淡然而立的柳梦狂抱拳道:“柳兄──,一别二十五载,今日重逢当真人生一大。”
柳梦狂淡淡一笑,回道:“柳某瞎子一个,萧门主想来是英姿更胜当。”
萧天地大笑,道:“柳兄心眼透世间人情,萧某只有叹服的份。”
这话,萧天地绝对是出于心中虔诚。
柳帝王虽瞎,但是这般随意站着,却是有不可言的气势夺人。如果硬是以言以词来明,便只有,“帝王”不愧是帝王!这等风范,决计是无法否认消失的。
萧天地淡淡的注视了柳梦狂一回,略为讶异道:“柳兄──,你体内气机似乎有些儿。”
柳梦狂一笑,道:“是自作孽,亏得萧二小姐四年多以来两次相救,方得以幸存。”
四年?柳帝王已在世外宫四年?为什么萧灵芝没有告诉自己?
萧天地问方起,萧灵芝已恭敬接口道:“女儿知罪。女儿是在二十来天前方知柳大先生竟是『帝王』。”
萧天地明白,他们每隔一个月才相互一回联络。目的,当然是为了隐蔽世外宫这片基业的存难。
没想到的是,终究败在童问叶的手上!
一回念转了,他淡淡一笑:“你也不必自责。柳先生天纵才具,别说你,便是一整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见得及?”
大笑,柳帝王摇头道:“萧门主太过客气了。百年来江湖又曾有谁能像门主这般另番叱叱风云?”
的确,在江湖中一失足灭门的,从没人再度另立门阀势力。而今感受萧天地的气势,柳梦狂心中亮清楚对方已另辟出一番江山来。
萧天地淡淡一笑,尚未回话里耳际传来秘道暗门滑动之声。听落足音,来人不只萧鸿蒙,难不成是叫人押来?
他一掀眉,已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对女儿的武觉造诣有信心;再则,萧鸿蒙决计会将对人带入这间秘密,除非是她押了人。
萧家,一向只擒人而不被擒!
两三个打转里,这串足声已到了秘密门口。
来的,是二男二女。
楼上和楼下这厢在入口瞧了瞧里面,一望见柳梦狂便是大讶叫道:“柳大叔。你真的变老长胡子啦?”
在他们的印象,柳“帝王”和那位大混混“柳帝王”简直是一个模子的。
而今,“帝王”柳梦狂赫然恢复成四旬近五的年岁模样,尤其那一髯须小垂更令他们讶异!
“是楼上、楼下两位世侄?”
柳梦狂这一问,两个姓楼的齐齐往前一步抱拳恭敬道:“晚辈拜见柳世叔。”
“哈,”柳梦狂一阵大笑,竖手道:“自己人别客气上礼,还是先向萧门主请安。”
楼上公子、楼下少爷果是双双朝萧天地抱拳道:“晚辈拜见萧前辈。”
萧天地呵呵大笑,双目精光连闪着点头道:“少年英雄,已有大家风范。”
他们这厢谈笑着,那端的萧鸿蒙已然将梅六姑扣锁挂于壁面,一挥手拍解开了穴道。
梅六姑难免有点讶异,萧鸿蒙解开她穴道的用意。只见,萧鸿蒙朝萧灵芝使个眼色。
当下,萧灵芝移步向前,自袖中抖出八支小短短的金针来。
梅六姑皱了皱眉,不安的移动了一下那一身肉鼓起护身内力,斥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灵芝淡淡一笑,缓缓道:“在金针医术上有一种法门,在八处穴道受到刺激后人家问什么自己便会答什么。”
梅六姑脸色大变,嘶叫道:“你想对我?”
萧灵芝的回答是出手。
只一倏忽间见地抬了抬手,那八支金针已消没于梅六姑的衣袍之内。这出手之快,在旁的楼上、楼下两位公子哥儿亦为之变色。
简直,是八针同时离开人掌指,没得眨眼已经不见去向来路。
这厢见去,当看得梅六姑全身一颤,只刹那里额上已显料大汗珠滴落。
看来,她正以本身内力与以相抗,硬生生要把八支金针退出体外呢。
萧灵芝似乎很满意梅六姑的反应。
眼前她所施的这手“八渡迷航”金针手法,正是她多年钻研的成果。
在萧家这一代里,萧游云的天资最称上乘;在处事治理中则以萧鸿蒙最为得力。
至于萧灵芝而言,她对医术上的成就则远超过萧家这几代的殊胜了。
是以,连柳帝王本身不可解知的病逆倒气,她尚且可以为之稍舒。
四年如此,四年后,昨唐流情名剑一战后依然是。
这厢,梅六姑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润辉泽,双瞳子里的神彩逐渐消失隐没。
代之的,竟是一张迷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