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3]
他二人这次交手,和刚才大不相同。
这次交手。
他们不但要在招术上一分高下,制机抢攻,而且还加上了内家真力的拚搏。
二人剑身,皆含蕴了千钩内家真力,任何一方,只要稍露破绽空隙,对方即乘势发出含蕴在剑身上的内家真力,排山倒海似的指放过去
所以——
谁也不敢轻易出手,但出手一招儿,必然石破天惊,充满杀机。
不过——
看上去他二人并不像在以死相拚,彼此凝神互视,蓄势待发。
久久始交攻一招半式,但已风云变色,触目心惊。
而且——
一合即分,仍变成个相持之局。
一时——
银虹飞射。
剑气冲天。
人影翻飞。
彼起此落。
其实——
这才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打斗,不只是招术,经验,机智,反应上的相拚,而且还包括了内力,定力,和耐力的全面搏斗。
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麽精彩之处,实则危亡系於一线,生死决於刹那间。
二人耗斗良久。
仍未分出胜负。
白衣蒙面人久战不下,已渐感不耐起来,剑交左手,跨步前欺,右掌平胸,一声冷笑,沉声说道:「阁下也接我一掌试试!」
「好——」
陆小飘不愿占手上有兵珏的便宜,依样画一胡芦,将剑交左手,朗声笑道:「掌,指,拳——」
白衣蒙面人一声冷哼,接著说道:「萤胆之光,不敢与皓月争辉!我要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看掌——」
表面上,陆小飘一副重不在乎的样子,面对强敌,他可是不敢丝毫大意。
月光之下,眼见她掌心一片血红,鲜艳夺目,不禁心神一凛,陆小飘暗暗忖道:「他妈的!这是什麽武功?」
说时迟,那时快。
白衣蒙面人平胸右掌,一翻一吐,缓缓拍出。
陆小飘大话已经说在前头,岂能临阵退缩,一面运气护身,一面将平胸右掌,遥空击出。
白衣蒙面人久历江湖,见多识广,一看陆小飘推出掌力,不带丝毫破空之声,来势柔和,有如春日和风,心头亦是一惊,暗暗忖道:「此人小小年纪,不但剑术业已登革造极,想不到连这掌上功夫,也已练到如此境界……」
一念至此。
白衣蒙面人非但不敢大意,反而加上了几分小心。
这两人动手过招儿,样子极为怪异少见。
一般人动手相搏,无不以快打急攻,抢制机先,掌,指,拳,脚,讲究的是刚猛,劲儿足,力道大。
但陆小飘和那个白衣蒙面人出手掌势,却是轻轻的,柔柔的,缓慢的,轻描淡写,信手出招,实在看不出什麽威力
其实——
那缓慢轻柔,信手一推之中,却蕴含了至刚,至强,至威,至猛的潜力暗劲儿,只因为他们二人武功已至无色,无相之境。
在掌力未曾落实,遇到抗力之前,看不出它的威力罢了
这时——
两股完全不同的掌力,业已相撞在一起。
就听——
「噗」的一声轻响。
忽的——
由两人中间,飞掠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旋风,巨大夙柱,旋转飞舞,扶摇直上,卷起地面的沙石,泥土,枯草,败叶。
飞沙走石,凌空打转,声势惊人,历久不息,有目难了,令人窒息
谁也看不见谁。
白衣蒙面人心头狂震,她再也没有想到,这个毫不起眼儿的半大孩子,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内力充沛精纯,看来也不比自己逊色,原想以自己浑厚内力胜他的希望,可能就要幻灭。
两股掌力一接的刹那间,陆小飘感到心神猛的一震,只觉一股灼人热浪,和一片强劲潜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逼至。
陆小飘只觉日乾舌燥,灼热难耐,脚步飘浮,摇摇欲坠,巨大的压力,使他透不过气儿来。
整个身子,有种即将碎裂的感觉,陆小飘渐渐承受不住。
他在後侮,不该逞强舍长取短,秦剑和她对掌,但悔之过晚,一咬牙,猛提丹田真气,力贯右臂,右掌一收疾吐,又全力拍出一掌,这才把限路的脚步,和飘飘欲飞的身子,勉强稳住。
而那灼人热浪,亦随著消失。
白衣蒙面人久经大敌,见多识广,内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双方掌力一接上立刻感觉到自己那无坚不摧的掌力,并未伤到对方。
日衣蒙面人颇为纳闷儿,思忖之间,身子突然一震,一个拿桩不稳,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始将马步稳住。
心中既惊且怒,弄不明白对方掌力暗劲儿,怎麽会突然之间增强了许多,一声冷笑,运气行功,力贯右臂,也随著击出一掌。
狂飓飞旋,一波未停,一波又起,飞沙走石,呼啸不停。
风沙弥漫,败叶狂舞。
再好的目力,也看不见对方的人影,更别想从对方神情上,找出一些胜败倪端。
因此——
倒帮了陆小飘一个大忙,他虽然天赋异票,智慧如海,在常五相助之下,截长补短,将天下武功融会於一炉,取归已用。
但内力练气,却是无法速成,因此,在火候儿上他还是差了那麽一截儿,而离意动伤人,收发由心之境,更有一段儿距离。
如果——
白衣蒙面人能够看到他马步不稳,摇摇欲坠,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情形,只要稍稍运集全身内力,连续逼攻两掌,陆小飘纵然不被震毙当场,也得重伤倒地不起。
而生性狡猾多疑的那个白衣蒙面人,在和陆小飘硬拚两掌之後,因末分出胜负,他不敢再全力施为,暗留三分真力,作为最後应变之需。
一个是全力以赴。
一个是暗留三分实力对敌。
如此一来,始形成平分秋色之局。
陆小飘全力劈出两掌之後,已感觉到内力不继,因此不敢再冒然出手。
白衣蒙面人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亦不敢再出手相逼,以免玉石皆焚,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