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违师训动宝招灾 [3]
娄兴想道:“且不管这里头是非曲直,我可不能眼看女人孺子这样地被几个人合力杀掉。”心意一决,涌身扑去,呼呼呼一连三掌,把两人迫退数步。
一个汉子叫道:“朋友这是秦州双凶家中之事,你敢架这个梁?”那少年破口大骂道:
“凭什么我大伯父会派你们这些入娘贼来暗算我母子?”
娄兴问声不响,心起毒念,左手猛然一勾,扣住一个敌人腕门,倏然往外一牵,那大汉本能地运力相抗,娄兴奋喝一声,左手倏松,那人身形一歪,他的右掌可就出去了。砰地一响,结结实实地打在那人胸口上,他的外号称为单掌开碑,力道可想而知,那人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砰一声飞开去,叭哒响处,掉在两丈之外,另外那人也叫了一声,敢情被那少年一刀砍在肩上,登时血光崩现。
可是他肩上刀伤不重,手中之剑已回攻出来,娄兴一侧眼,只见那柄剑从那少年肋下穿出,不觉吃一惊,那大汉掣剑回身便逃,少年大喝一声,奋力把单刀扔出去,娄兴见他无恙,赶忙纵身追赶,一刀一人,疾如流星追扑过去,那汉子听到单刀风声,往斜一闪,娄兴可就追到了,掌上运十成力量,倏然撞击出去,那大汉惨叫一声,直扑向丈许之外,尸横地上。
娄兴猛一回身,道:“孩子你是什么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年眼射异光,道:“啊,你的掌力好厉害。”言下尽是羡慕之意。
娄兴又问了一句,少年才答道:“我姓顾,名聪,秦州双义中的顾钧便是我父亲,那是我母亲。”他指指地上那死去的女人,眉头略皱,长长叹口气。
娄兴愣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少年,却听他道:“都是母亲不让我练武,故此有这个下场。”
娄兴暗中又是一愣,想道:“这孩子怎的天性如此凉薄?”但目下他所关心的,仅在于秦州双凶中的大凶左青会不会亲自来此?对于左青的武功,他并不十分畏惧,但秦州双凶之能够称霸一方,乃因独门暗器透骨银针歹毒无伦所致。娄兴自问的确惹不起这等毒药暗器,故此急忙问道:“左青会不会来此?你不是说凶手乃是他所指派的吗?”
顾聪道:“是的,这三个入娘贼都是大伯父的心腹,但我可不知大伯父会不会来此。”
娄兴想一下,深觉情形不妙,如今已无选择余地,便沉声道:“那么咱们赶紧走。”
两人匆匆跳出庄园围墙,娄兴命顾聪同乘一马,抖经往东而走,原来他已决定兜个大圈才返川西,希望可以甩掉左青的追踪,在路上他才知道那秦州双凶之所以火拼,敢情是左青新近纳了一妾,年轻貌美。可是左青却长得甚丑,年纪又大,那顾钧虽然年事也差不了多少,但姿容清秀,不知怎样竟姘上了。左青发现了此事,心中恨到极点,却反而不露声色,暗中摆布圈套,原来秦州双凶乃以二凶顾钧本领较强,左青则工于心计。那天薄暮时正好发动阴谋,大概左青亲自主持杀害顾钧之事,这时仅派三名得力心腹来诛灭顾钧妻儿,以免留下后患。关于顾钧姘上左青爱妾,这桩事,那顾聪居然知道并曾经告诉母亲,可是这样顾妻年老色衰,哪里收拢得住顾钧已经放逸了的心猿意马,终于发生此祸。
左青大概极怕留下后患,因此拼力追蹑,居然跟到川西,娄兴带着顾聪逃人青城山中,不料在乱山中迷了路,闯了三天,反而走了回头路,就在山谷间碰上左青。
娄兴想得十分明白,情知除非想法子把那左青杀死,自己终难安宁,何况秦州双凶向非好人,能杀了他也算为江湖除害。这时一碰面,话也不多说一句,上来便用重手法,猛攻硬劈,十招之内,把个左育打得只有招架之功,直追出四五丈之远。
顾聪在乱山中走了三天,又饥渴又疲累,这时忽然从树丛中跳出来,大声呐喊助威。左青凶心陡盛,飘身疾退,再退了三四丈远,局势较稳,他的成名暗器透骨银针也摸出来,单掌开碑娄兴早注意他这一着,此时倍加小心。可是一来不免生出束手缚脚之感,左青蹈隙寻瑕,蓦然发出银针,娄兴疾然闪开,只见左青已踏将进来,一掌当胸打到,这一扫又狠又快,娄兴料不到敌人心计之工如此,居然把那歹毒暗器作为辅助手段,目的其实在乎这一掌,当下避无可避,猛然尽集全身功力,运气凝聚前胸,硬换敌人的一掌,下面已一腿踹出。
人影倏分,娄兴护身真气被左青一掌震散,胸骨尽碎。左青厉啸一声,小腹处被娄兴一脚端个正着,腾腾退了丈把远,摹然纵身疾扑顾聪。
顾聪急忙奔逃,刚刚逃到类兴身边,已被左青追到,一掌劈下,当时背心剧痛,眼前一黑,便晕倒地上。
青城山上元现道侣在发现他们两人之后,后来又在里许外发现左青尸体。
那娄兴临死时又说出当他们奔逃之时,路经离襄阳不及百里的南津地方,偶然在一处小岗后面的水潭边憩息,那时天气炎热,他们解衣下潭入浴,娄兴忽然发现潭底有副马鞍,弄上岸边细看,竟然发觉鞍后暗藏机关,里面便放着这支断肠镖。顾聪虽没有看见此镖,但娄兴却告诉过他,并且述说藏镖盒上那些珍珠的好处。
青城派掌门通定真人临死时,慨然叹道:“听说此宝所至之处,必有奇祸,我虽不肯相信,但到底应了这征兆,以后你不可取此宝观看,就放在观主静室门上的匾后,用咱们青城上元观神灵威力,永远镇压住它的邪恶凶咎,使之不会遗祸人间。那顾聪天性凉薄,你须好好训诲,使他变为有用之才。”老观主把后话交代过,便溘尔长逝,永归道山。
自此以后,灵修老道长谨遵师训,一直不敢擅动那支断肠镖。晃眼过了十二年,这天灵修老道长忽然忙碌起来,因为过几日便是本观每年一度参拜大典。
每年每逢大典之日,不但所有青城弟子都回现参拜聚首,而且还有许多其他道观的道友也来谒贺,是以早在一旬之前,已开始收拾全观,只因观主静室门上的匾后,放有那支天下重宝的断肠镖,是以每年都由现主自行洗抹那块牌匾,从不假手他人。
灵修老道长在观中巡视一番,又走出现外,只见上元现前面那块大草坪,拾摄得极为修整,几头白鹤悠然自得地憩立游行,一派灵山仙境宁谧的光景。可是灵修老道长却忽然如有所悟,想道:“怪不得这几天我老是心绪不宁,似是凶兆,原来不知不觉中已是春回大地……”其实此时刚过了清明节,已是暮春时节了。但他转眼间又失笑想道:“我自幼修习上乘玄功,于金丹大道亦颇窥门径,心神岂能受时序节令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