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3]
面对着这一个女郎,祁连山除了摇头之外,转增无限怜惜。苗银花笑道:“少爷,能够认识加洛琳这么一个女孩儿,实在是你的福气,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呢!”
加洛琳张大了眼睛道:“银花姐,你别骗我了。我有什么好,又粗又野,又不懂事,又不乖……”
苗银花想笑着告诉她,她在别人眼中是什么印象,可是看到祁连山在皱眉头,就不敢随便开口了,只是笑着道:“加洛琳,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而别人才感觉得到的,就好像是一个处处惹人嫌的人,他自己绝不会知道别人讨厌他,所以一个人的可爱处,自己也不会知道的,现在我们不谈这个,少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呢?”
“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替八婶儿担心!”
“她是女汗的妹妹,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银花,你有没有觉察到,玛尔米乞部里不像八婶儿告诉我们的样子,显得很不平常!”
苗银花微微一怔道:“我倒没这个感觉呀!”
祁连山道:“我听八婶说过,玛尔米乞部一向少跟外人来往,所以族中来了一个外人,最感兴趣的就是小孩子,蜂涌而出,指指点点的,可是我们来到后,连一个小孩子都没有看见,这不是很反常吗?还有这谷里只是男人很少,并不是完全没有男人,可是我到现在,也没看见一个!”
加洛琳道:“那没有什么,这个部族是以女人为主,男人跟小孩都受着保护,若是有了战争,那两种人都会先送到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
祁连山一拍腿道:“对了!加洛琳,你这个发现提醒了我,八婶儿也说过,玛尔米乞部在有战争要发生的时候,首先要做的事是把小孩子送去躲避,把男人关起来!”
加洛琳诧然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她们的男人很少是自己生的,这个地方很特别,女人怀孕后,生下的男婴极少,而且很不容易养活,偶而几个逃过夭折的命运,却是又丑又蠢的白痴,所以她们的男人,多半是从外面来的!”
加洛琳道:“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这些男人有的是被她们掳来的,有的是被她们骗进来的,虽也有些是自愿的,可是来到此地一段日子后,就不肯再留下了,人人都想逃跑,因此部族要对外战斗时,首先就要把男人关起来,免得他们趁机捣蛋!”
加洛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儿将要发生战争?这本来就是吗,满天云的人随时都能攻回来!”
祁连山摇头道:“不!不像是对外的,满天云他们刚走,应该不可能立刻回来,而且我们进谷口时也可以发现,看守的人并不紧张,可是她们又个个全身戎装,随时准备厮杀似的,依我的判断,如果有战争,就在内部居多!”
苗银花道:“少爷!您这一说我也想起了,在我们刚刚来到前,这儿乱过一阵子!”
“怎么个乱法?”
“有两拨人,拿着刀剑长矛,列队相遇,好像要准备厮杀的样子,恰巧我们来到了,康柏尔罕连忙上去叫了一阵,才把她们平息了下来!”
“她们是为什么而争执呢?”
“不知道,好像一批是忠于女汗的人,另一拨是祭师的人,康柏尔罕回来,还陪着我们,拥护祭师的那一拨似乎稍作让步,回到屋洞里去了,她们有两个中年女人代表,则陪着八婶儿跟康柏尔罕一起坐了皮筏,渡湖上岛上去见女汗了,这儿的情势是乱得很!”
祁连山一叹道:“光是这两批人还好办,她们只是为着某些地方的主张不同,最大的危机还是像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几个少女,她们受了满天云的蛊惑,一心只想离开这儿,跟着满天云的手下,到外面去过日子去!”
苗银花道:“少爷!我说句良心话,她们这种选择倒不算太错,老天爷造人既然分了男女,就是要使他们互相匹配的,在这个全是女人的地方,几个人争一个丈夫,打得头破血流,太没有意思了!”
祁连山点头道:“很久之前,我父亲对玛尔莎女汗也说过这种话,她也答应慢慢地改,而且我相信她也作了一些改革,只不过那些女孩子们受了满天云的蛊惑后,要求就不会那么单纯了!”
加洛琳道:“她们要求些什么?”
祁连山道:“在外面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她们的要求……不,应该说是满天云的要求,她们自己不会做这种事,这都是满天云要她们如此做的,她们想赶尽杀绝,澈底毁灭掉玛尔米乞部,把这儿的一切都让给满天云来接收!”
“啊!满天云能叫她们这么做?”
“你已经看见了,那三个女孩驾着车子,追击前面的人,一点都不容情,她们明知康柏尔罕也在前面,却也未存顾忌,想把两批人都赶尽杀绝的!”
加洛琳道:“那咱们就不管了!”
“这……她们怎么会一变至此的呢?”
祁连山轻轻一叹:“这是女汗的疏忽,引狼入室,把满天云引进来教她们读书,使她们有了知识,有了思想,就会对现实的一切都感到不满而起反抗之心!”
“那,读书反而学坏了,读书不是好事了!”
“读书自然是好事,但读书应该先从明礼学起,明白了事理,读书才能学以致用,有了知识而不明道理,反而助其害了,所以孔子说,士先器识而后学问……”
加洛琳皱着眉头道:“山!你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好不好,而且别提那些我不认识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就用你的话来告诉我,孔子又是什么人,他说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祁连山只有苦笑一声。苗银花笑道:“孔夫子是中国的圣人,说的话都是教人做人的道理,只是他已经死了几千年,而且他的话太深,没念过书的都听不懂,少爷,您别掉文了,对咱们都是对牛弹琴。”
祁连山道:“其实孔老夫子的话也不难懂,士就是读书的人,器识是人品,他就是说人一定要先修好品德,才能够去求学问,因为小人有才,反而变成了祸害,满天云自己是块什么种,他还能教好别人吗?”
苗银花笑道:“少爷,事后追悔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您倒是吩咐一下,咱们该怎么办?”
祁连山叹了口气:“我以为一来就可以见到女汗的,把话说明了,她如果肯接受我的忠告,我就帮她把这儿整顿一下,如果她坚执顽固……”